桑陵面色恍惚。
她的眼前无数闪光灯在亮着,照亮那个黑短发Alpha的每一处皮肤。
桑炽后颈紫红色、隆起的、蜿蜒的伤疤仿佛在燃烧一般,灼烧疼痛了桑陵的眼睛。
望着那道丑陋的伤疤,所有人都能够想象当初这个Alpha被挖腺体时是如何地疼痛,是如何地血流如注。
腺体是一个极为敏感的部位,其疼痛感受神经是其它地方的27倍,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所有人都经历过腺体不小心磕碰到,就疼的生不如死的感受。
于是这个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与桑炽共情了。
这个黑短发Alpha脸上还没有任何表情,她似乎都懒得控诉,仿佛不是被挖掉了对Alpha最重要的腺体,而只是被纸割伤了一样。
她平淡地讲述自己身上发生过哪些实验,讲述自己身上被打了多少种激素,讲述自己被割去某个部位的血肉,然后那些研究人员会用药物和电击刺激伤口,研究Alpha身体的恢复速度。
桑炽并不是一个惯常忍耐的人,她爱笑,爱说玩笑话,会对桑陵装委屈。
渴望着如今站在台上被闪光灯照亮的桑炽,相邻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来自过去的记忆。
在她还没有失忆前,只有13岁的时候,玩弹弓不小心击中了桑炽的肩膀。
连皮都没破、只是皮肤上多了一些淤青的桑炽当场就开始和桑陵闹开了,掉不出来真的眼泪,她就假哭着控诉桑陵谋杀亲姐。
在接下来的一周,桑炽都表现得自己无比娇弱,动不动就头疼脑热,哄得桑陵鞍前马后地伺候她。
桑炽就是这样一个,虽然非常能打,但是惯会撒娇的人。
可如今,她波澜不惊地讲述着自己身上承受过的痛苦。
桑陵越听越恍惚。
“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位目击证人,二天前的那次虫族袭击,正与她所看到的东西相关。”
桑炽讲完了,沈和韵重新走到话筒前,对着台下等媒体说。
现在是桑陵上场的时候了,可她的眼神却依然是涣散的。
林今许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询问:“还好吗?”
“需不需要我和沈和韵说一下,我们推迟你的发言。”
桑陵仿佛骤然从某种白日梦中惊醒,眼神重新聚焦。
从台上下来的桑炽站到她身旁,“紧张吗?太紧张的话,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发言也是可以的。”
她表现得一切如常,让桑陵几乎开始怀疑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可无数闪光灯提醒着她,这是现实。
“我没事。”
她低声说,随后缓缓走上台前,坐到话筒面前。
林今许已经和她捋清了今天的发言稿,她也完全背下来了。
只是现在她的嘴唇沉重迟缓到仿佛张不开。
会议厅陷
入短暂的沉默,闪光灯逐渐暗了下去,台下的无数记者开始面面相觑,怀疑她出了什么问题。
数台正在直播中的摄像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摄像机的显示灯亮着红光,它背后的互联网上,有几十万在观看直播的观众,纷纷在屏幕上打出问号。
在她们眼中,这个过于年轻的黑发Alpha显得异常迟钝,仿佛被无数媒体吓到了一般。
在沉默了几十秒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面向话筒,吐字清晰地讲述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桑陵做得非常完美。
当她从台上下来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
那个名为近藤有莎的生物学教授,居然私底下用平民来做人体实验,还为了掩盖证据,勾搭虫族去攻击军校。
所有的普通人都出离愤怒了
只有一部分位高权重、对这个社会的运行机制有着最根本了解的Beta,在屏幕前陷入沉默。
暴风雨,即将要来了。
Beta这艘闷声发大财的船在海浪中摇摇欲坠。
*
桑陵不是很记得自己是怎么下台的。等到她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与桑炽、林今许走在了回寝室的路上。
路边有人在摆摊卖鸡蛋仔,奶香的气息远远地传来,桑炽就转头望向桑陵,“吃不吃,要两个口味的,我们俩分着吃。”
桑陵没有回答。
桑炽:“问你呢,问你呢,吃饭都不积极,你有问题!”
她的兴致不错,可桑陵却在片刻之后抬起眼来,对她说:“你说你是受伤了。”
桑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声音渐渐变小,颇有些心虚:“我确实也是受伤了嘛。”
桑陵提高了分贝,声音极为严厉:“你没告诉我,你是在实验台上受的伤!”
桑炽急道:“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你一旦知道了,你就要哭的!”
“我现在知道了,我哪里哭了。”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