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被她吼得震了震,一时更加心虚,但他又不愿和母亲说谎,只好道:“有,是有这回事。”
“我还听说你被人骗了以后还在跟人家交往是不是?”
“……是。”
周氏沉着脸:“你把前因后果都讲给我听。”
谢晟不敢违背,只好简短地描述了自己向钱氏借钱前后发生的事。
听到谢晟最后还原谅了他们,周氏雷霆大怒:“他们这么骗了你嘲笑你,你怎么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可是他们已经知错了,母亲,你不是经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那他们改了,我们不是更应该给他们机会么,这样他们才会变好。”谢晟一脸真挚地辩解。
听着他嘴里吐出的狗屁不通的话,周氏脸上神色渐渐收敛,到最后,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这辈子头一回认识他。
“好,好,好!好一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竟不知道我儿子,这么宽宏大量。”周氏气极反笑。
谢晟看着母亲皮笑肉不笑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总觉得母亲这会儿好像很生气。
可是,可是他也没说错啊?
周氏懒得再和儿子掰扯,她怕自己心梗晚上都吃不下饭。
房间门口,谢夫人正等着谢恒回来吃饭,却见周氏踏着一地夜色走进了院子。
“怎么这么晚怎么还过来?快快进来。”
周氏走上前,忽然,她伸出手热切地握住谢夫人的手掌。
周氏眼中水光闪烁,动情地说:
“大嫂,我想通了,就按兰棠说的,把晟儿打一顿,打到上山前都躺在家里出不去吧!”
“啊?”谢夫人一脸茫然,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真舍得?”
周氏:“舍不得啊!”
“所以我让别人打。”
谢夫人:“……”
……
……
沈兰棠这厢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谢洲和周氏他们儿子令人惊讶的操作,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万一自己雇人打他们儿子的事泄露出去了,面子上多难看。
沈兰棠为此深思了有一柱香时间,然后她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才起床不久,就听到外头发出阵阵喧哗,下人们跑来跑去,脸色匆忙。
沈兰棠看到混在人群中的谢瑛,她看起来非常焦急忧心。
“瑛瑛,怎么了么?”
“嫂嫂!”谢瑛发出一声哭腔:
“三哥今早出门,结果一不小心摔断了腿!”
沈兰棠:啊,这么巧?
啊,不是,跨门槛都能摔断腿啊?
啊,不是——这么离谱么?
虽然离谱,但谢晟的确是摔断了腿,沈兰棠和谢瑛过去的时候,谢晟躺在床上,抱着条腿痛苦哀嚎。
好惨好惨实在是太惨了,沈兰棠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你不要笑!
“哎呀!”
沈兰棠上前一步,假惺惺道:“三弟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出个门还能摔着。”
“我不是,我没有!”谢晟哭唧唧道:“是有人推我!”
沈兰棠:“有人推你,你也不能把腿摔断啊。”
谢晟哭声一顿,不是,这个对话有点奇怪吧?!
“母亲也说了一点小事,自己来就好了。”
周氏也不再跟她分辩。
“玉萝啊,我听说晟儿向你这儿借了钱,有这回事么?”
钱氏原本笑着的脸上露出几分局促。
周氏看在眼里,心里叹息。她这个儿媳妇性情温顺,孝敬长辈照顾子女都好,就是性子稍显内怯了些,于是很多话,也不能敞开了说。
周氏不忍苛责她,语气更加温和:“他若是缺银子向我要就是了,实在要紧也可以向他大哥要,他铁定是怕他大哥责骂,他跟你要了多少钱,你跟我说。”
周氏见她言语间没有怪罪,便道:“不多,二百两。”
“二百两?!二百两怎么还能叫不多,这二百两我改日给你,以后他再向你要你就直接拒绝。”
“知道了,母亲。”
周氏从钱氏这边离开后,心里有了底,她正思索着往谢晟那边走,在路上碰到沈兰棠,周氏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沈兰棠果真上钩:“怎么了,婶婶,有什么心事么?”
周氏叹着气道:“我刚听说晟儿从玉萝那借了二百两银子,他吃穿都在府里,哪里需要这么多钱,我真怕他被人带坏了,拿着钱花天酒地去了。”
【花天酒地倒也没有,就是全部送给别人了。】
周氏“听着”前面半句话还好,一听后面半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自从兰棠展露“不同”后,她这克制情绪的修养是越来越好了。
“我该担心,他是不是交了坏朋友,带着他做些坏事,毕竟这兆京城诱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