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其来。
雨点把砖瓦敲得很响,让人心绪难宁。
侍卫的脚步像是被这阵风雨吹乱,他急忙赶来,在敞开想门前隔着屏风,低头拱手禀告:
“郎君,城门有人叫门要进城,本是不应该来通报,只是来人是南星,他还带着一位女郎。”
城门打开,火把被大雨浇得东倒西歪,勉强照亮道路。
两匹马稍错了马身,一前一后进了城。
人与马皆淋得透湿。
但他们并没有停下,径直往前。
谢昀披衣撑伞,等在宅前,乱飞的雨丝溅湿了他的衣袍和发丝他也顾不上。
罗纨之勒马停在了他的身前,擦了两下脸上的水,也没多大作用,因为她早被大雨浇得一身狼狈,浑然像是才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不过即便狼狈,但此刻她的两眼被火光映亮,犹如暗夜里的繁星,晶亮地望向等她已久的谢三郎。
谢昀压根没料到南星居然会是带着罗纨之骑马而来。
淋雨夜行,也不怕染风寒?
心底虽这样想,谢昀却一字不提,只表情温和,语气漠然道:“罗娘子冒雨前来,想做什么?”
罗纨之抬起一手遮于头顶,弯腰拍了拍挂在马鞍上挂着的牛皮囊,笑吟吟道:“有两个字我傍晚怎么看都不认识,特意来请教三郎呀。”!
还是因为刚才城内的事?
但是对罗娘子不利的人,郎君不是已经惩戒过了么,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神情。
苍怀咳了几下。
谢昀及时回过神,神色如常地道:“磨去谷壳就损重四成,益州又有水患,存粮储备远远不够,还是想办法尽量去收散农储存的余粮。”
管事吃惊:可是郎君,各地收粮不但耗费巨资,运输也不便,这路途的损耗非同小可,得不偿失……?_[(”
“钱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谢昀平静地把稻穗放回匣子中。
“是。”无论多么难的事情,只要谢三郎应了,管事便别无他话,无条件信任他。
“郎君!”另外管理兵库的管事急急忙忙赶过来,把粮食管事挤到一边,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了他们新研发的弓弩。
谢昀时不时提出一些疑点和建议,对方频频点头,钦赞道:“郎君一番话令在下受益匪浅!”
谢昀刚点了头,已经等在后面多时的其他管事们争先恐后地上前,向他禀告、询问。
好像只要问题到了郎君手上,那就迎刃而解。
然事实也是如此,一个个管事心满意足地得了建议离去,又一波波的人涌了过来。
苍怀抱着刀,静静伫立,一如从前那般守卫着谢昀。
他不由想起刚到苍字营的时候,谢昀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郎君,安安静静跟在谢家家主与父亲身后。
谢家郎君皆是芝兰玉树,而年幼的谢三郎不但年少出众还能让每一个被他沉睿冷静双眸扫到的人都肃然起敬。
阅历浅薄的他彼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有一种被丝线牵住了手脚,或者被什么法术迷住了双眼。
直到谢公谢璋垂死的时候,他才隐约明白,那是一种稀世罕见的野心。
比起茫茫众生,年轻的谢昀已经找到了自己此生的目标。
一个有目标的人,身上就带有一种吸引力,好像是块磁石,能把所到之处的铁器通通吸住。
苍怀经历了家破人亡。
他举目无亲,身如游魂,只想混一口饭吃,阴差阳错被谢璋在土匪手上救下,又随着同村的郎君们走到了谢家的地盘,凭借着一些幸运进入苍字营,最后过关斩将成为谢家宗子的贴身侍卫。
但他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路在哪里?
直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
他看见了在痛苦之中、在面临亲人生死的抉择之际依然义无反顾坚持了自己道的谢三郎。
因为重伤而回天乏术的谢璋虚弱地握住谢昀的手,“你会害了整个谢家……我真的悔恨……”
而谢昀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平静道:“我们已经不能退了,父亲,这个位置必须我坐,若不是我,那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我也必须做,如若不成,也只有我死了。”
他
在将死之人面前,毫不避讳“死”字,似乎在他看来,人都有一死,死得其所或是死有其因,便不是大事。
那时的苍怀环顾四周,和他同样出自苍字营的弟兄都面露悲怆,或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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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刻,父与子之间,谁也没有说声对不起。
众人低头垂目,皆不忍看见生命迅速流逝的谢璋,只有他注意到了神光就要散尽的谢璋在最后一刻,似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苍怀的心怦怦直跳,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