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罗娘子也是女郎,她可以为大晋东奔西走,父亲却因为固守己见要当缩头乌龟!你就是想要保存实力,不愿意折损自己的利益……”
王家主听着女儿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指责,猛得的扬起手就不管不顾地挥出一巴掌,手影如电,但没能打到王十六娘脸上,被旁边的谢九郎一把抓住。
“你……”王家主一愣,他刚刚气上头,用了十分的力,但此刻却在谢九郎手里纹丝不动。
这郎君一点也不文弱!
年轻的郎君面容温和,“王家主,在下固然有错,但十六娘却是句句忠言,忠言虽逆耳,却无错,既是无错便不该责罚。”
“无错?是谁叫她说这些话的?你们懂不懂若是要打仗,北胡的大军倾巢而出,整个大晋都会生灵涂炭,沦为人间地狱,倾巢之下你我的家族将遭遇灭顶之灾!”王家主一直摇着脑袋,随后叹息道:“你们都小,没有经历过那些……但你们读过书也知道,自古战争残酷血腥,即便是胜者,那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但谁能料到站到最后的人会是谁?被踩在脚下的人又会是谁?”
擅自挑起战争,对于一直在走下坡路的大晋而言绝非明智之举。
他们虽在苟活,可是这二十年来难道过得不好吗?
能有这二十年,也会有下一个二十年……
有谁会急着把脑袋往吊绳里挂,自找死路呢?
谢九郎与王十六娘对视了一眼,两张年轻的脸,还没经历过风霜与苦难,尤显稚嫩。
他们的天真言论劝不动“老谋深算”的王家主。
“不说我,谢家也并非谢公或谢昀的一言堂,谢家的宗亲难道个个都大公无私,愿意舍命陪‘君子’吗?所有的世家皆如此,你们也别独独这样看着我。”王家主深深呼了口气,目光直直望了出去。
门外的阳光照得地上的砖石发白,犹如凝上了霜雪。
可那蝉犹在不知疲倦地叫。
知了,知了——
叫声让人心头愈发烦躁,谢家的宗亲齐聚一堂,脸上皆露出愤然之色。
“早说不该让谢昀当宗子,他哪有一点是在为家族谋划,完全是在拿谢家当他的玩具,这般专权恣肆,是想掏空整个谢家给他陪葬吗?!”
“对,我反对!”
“我们也反对!我们不同意。”
“好,若你们都不同意,那便与本家分割开,从前你们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也就是树倒猢狲散,不足为奇了。”萧夫人抱着一碗冰酪,手里摇着刀扇,目光带着一分戏谑,一一从那些宗亲脸上划过,把他们看得面红耳赤,更加怒不可遏。
王老夫人面色不豫,但是没能说话。
谢公淡然道:“既明是我选的宗子,他的决定从未错过,此次事关重大,也希望诸位能够考虑好了再说话。”
“宗子不是让谢大郎代了吗?谢昀犯了错,怎么还能继续担任谢家的宗子?”
“是啊!大郎你也说句话吧!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如谢昀吗?”
谢曜手指紧抓着膝上的布料,他低垂着头,半晌没有抬起来。
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吾儿知道为父何以选他而不选你吗?你并非比三郎差,只是乱世需要枭雄。三郎比你早勘破这一点,他做事不管不顾肆意妄为,也不如你圆滑善拢人心,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比你更能挑起这个重担。
谢曜从来不服,不服父亲心里谢昀比他有用,比他更适合成为谢家下一任的族长。
直到半月前,他在新安遇见了谢昀一行人,比这些宗亲更早得知他惊世骇俗的计划。
更能预料到他遭遇到的反对定会如洪涛巨浪,汹涌澎拜。
原本支持他的宗亲也背离他。
因为这件事对谢家而言百害无一利,无人会愿意看着他耗光谢家几代积攒下来的财富。
他的宗子之位岌岌可危,而他这个代宗子将会轻易取而代之。
“为何不等到坐上族长之位,那就不会受制于人?!”他虽视他为劲敌,此刻也忍不住要问。
他明明可以缓缓图之,不应该这样冒进。
谢昀骑在马上,盔甲上的脸也灰扑扑的,眸光随意瞥来,“必要时为保谢家,可以弃卒保帅。”
他不禁反唇相讥:“可你不是卒。”
谢昀望着天穹,“苍茫之下,万物为刍狗,人人都是卒。”
他急急道:“倘若你错了呢?你算错了、料错了,决策错了?那又当该如何!”
谢昀低下头,眸光如沉潭,声音轻缓:“尸骨埋阵前,恶名留千古。”
谢曜握紧拳头,猛地抬起头。
蝉声叫得声嘶力竭,他的热汗已经浸透后背。!
粮草这些年谢家已经囤积不少,加上谢昀先前抄没了严舟以及十几个大小世家的家产。
只
是这些粮草分在各地,需要找到合适的路线运出来。
严峤熟知大晋各处地形地貌,带着谢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