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越大。
罗纨之看着还在雨中湿淋淋的谢昀,到底于心不忍,道:“……郎君还是先到隔壁宅子里躲一下雨,我让人给你烧点水,这屋等天晴了才能修……”
谢昀丝毫没有犹豫,抬脚就朝她走来,浑然没有把身后的破屋当回事。
“好啊。”
罗纨之匆匆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能提步先行,显得自己一切如常,并没有异样。
罗纨之这宅子与隔壁的谢昀破宅子格局其实一样,都是一进的小院子,影壁之后对着正屋,正屋两侧是两间厢房。
现在东厢房里住着廖叔、霍十郎,西厢房里是孙媪和一个罗纨之请来做事的小女郎。
空置的屋子只有正屋两旁的侧屋,其中一间做了杂物间,另一间是她的书房。
罗纨之把谢昀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正好做饭的杨媪也因为大雨被困住,罗纨之就请她帮忙烧了热水,至于衣服她只有把做给霍十郎的新衣先拿出来给他用,反正他们身量差不多。
杨小娘有些怕生,不敢去书房送衣,不过想也是,眼下里面的郎君可还没有衣服穿,将将及笄的杨小娘脸皮薄呢……
可是廖叔还在床上躺着,霍十郎又去城外追查线索不见人影,指望不上,罗纨之自食恶果,自己拿了衣服送去书房。
木桶是她新买的,足够她用,但是对谢昀而言就小了许多,他缩在里面,显得格外局促。
可即便如此,他沾着水,墨发披肩的模样还是清贵过人,又夹杂着些道不明的旖.旎。
罗纨之压根不敢细看,把衣服搁在架子上,顺眼瞟了下书案上放着的东西,没见到什么不妥当的就提醒他道:“郎君别泡太久,水凉了反而不好,容易病……”
谢昀习惯了奢华的生活,南星、天冬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罗纨之难免担心他离了人会把自己折腾病,尤其在看他修屋顶时的样子。
人无完人,谢昀也不是全能。
谢昀把后脑勺靠在桶边沿,轻声道:“我觉的我好似已经病了。”
罗纨之下意识就回头看他。
热水把郎君玉白的脸颊熨红,润湿的眼睫垂覆,半露出下边同样浸满水色的眼睛,显得尤其脆弱。
罗纨之忍不住心震了下,但随后又狐疑问:“……病了?郎君是不是泡久了?”
她太了解谢昀的身强体壮了。
他跑马淋雨第一日都跟没事人一般,哪有那么容易病。
谢昀投来一个不赞许的目光,嗓音却温和,“你都没有过来摸摸看,怎知道我没有病?”
罗纨之见他忽然坐直了身,两只手臂也搭在桶边,似乎随时要从水里站起来,连忙说:“那我去给你请个坐堂医!”
谢昀没有动,老老实实坐在水里,低声道:“这么大雨不用麻烦了,我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罗纨之只好退一步,出自关怀“病人”的角度道:“那你就在书房里休息吧……我晚些再让人送饭来。”
谢昀对她弯唇一笑,“也好。”!
这位得罪了建康权贵,还能一路从建康逃亡出来的名士确实有不俗的见地和本事,短短一年里就帮助他啃下了最难啃的黑熊部落和赤鹿部落,而与常康王表面合作更是他的绝妙主意。
不但可以瓦解大晋内部互相的信任,还能获得进入大晋的地界的自由,最后还可以刺探出许多密报。
一举二得!
是以赫拔都逐渐对这位江老委以重任,经常请教他的意见。
“江老对于这次常康王与谢昀两败俱伤是怎么想的?”
“王上,下官听说这次谢昀离开谢家只带了两百亲卫,而这些人还是因为他身为荆州刺史的缘故……不过他没有去荆州,反而在荆、豫、江二州交界的小城落了脚,只为了一个女郎……”江老的眼睛被堆积的皱纹和眼袋挤得只有两条线,总显得无精打采,他点着脑袋评价道:“谢昀自视甚高,这恰恰就是他的弱点。所以一旦受挫,就会比旁人更难以承受打击,他眼下不寻常的行为也能够说得通了。”
赫拔都手捏下巴,眼睛盯着江老,若一般人被他这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锁定早两股战战,但是江老很淡定,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
赫拔都看了一会,没看吃什么蹊跷,就哈哈大笑,“江老的意思是,他居然真栽在一个女郎手上了。好极!本王还真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女郎会让谢昀忘乎所以。”
江老紧接着道:“王上应该趁此机会积蓄力量,虽没有谢昀,但是谢昀那位师父身经百战,也不容小觑,都说有他守天堑,万敌莫开啊!”
“哼,本王知道了。”赫拔都坐回王座,手指在膝上敲着,“暂且不对大晋动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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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
雷声在乌云中闷响,雨点越催越急。
罗纨之撑着油纸伞不由加快脚步,和严峤讨论最新商路的事不小心就过了时间,不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