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信任她的话。
感情就是这样坚固又脆弱的东西。
“奏会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吗?”
“当然。”
“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我相信小奏。”他为自己划定了分寸,“年龄的事,可以说吗?”
萩原研二试探地提出了一个他觉得相对没那么踩雷的问题。
虽然这问题的本身已经很要命了。
可是在已经分辨不清的一团乱麻之中,它就像是一根线头,预示着一切的开端。
“服药,具体什么药物你不需要了解,”她说,“促进细胞迅速成熟的药物,会在短时间内将身体的能力提升到极限,不过就像是向银行借贷。”
他愣了一下,因为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果断地和盘托出,随后才注意其他的情报。
非常好懂,这话说得很明白,向银行借贷是需要还的,借的越多,要还的利息就会越多。
所以——
“没错,现在就是该还债的时候了。”她说。
“那……”他喉咙发干,“要怎么还呢?”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透支寿命吧。”江奏非常实在地叹了口气,“完全被缩短了,游戏时间什么的……简直就像是青少年防沉迷系统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游戏!”
有什么会比刚抓住希望又被告知那只不过是临时死缓更绝望的事呢?
他知道她一向对任何事都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用“游戏人生”这种词来形容她轻飘飘的生存态度也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没想到到这种时候她也还是这副模样。
什么都不在乎。
好像没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
“你是真的。”萩原研二铿锵有力地说,“我也是真的,这个世界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你在说话吗?”她看着他,突然发出了奇怪的疑问。
一种穿骨的寒意,自上而下贯彻了他的身体。
“就算一切不是,”青年定定地说,“至少我失去你的痛苦是真的。”
“我很抱歉。”她说。
在去除掉了马赛克之后,其实看他们的视角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在遥远的地方做下决定,而是在真实血肉的人面前,玩家心里迸发了一点愧疚。
“对你而言,也许这根本不值一提,但起码……”
萩原研二轻轻地叹了口气,“多保重自己一点吧。”
“我会的。”
“如果现在能早点接受治疗——”
“没有意义,”她平静地打断他,“还有别的想知道吗?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听众。”
萩原研二突然就明白了她的念头。
她不是来寻求他的帮助。
她是来向他做最后的告别。
嗓子发痒得厉害,他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忽然记起这是在医院。
“不要难过,”她到这种时候还是很冷静,说着相当可怕的冷笑话,“就像第一次那样接受就好了,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应该都培养出经验了吧。”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头晕眼花,胸口再次涌上想要呕吐的感觉,就像第一次得知她的死讯,“你去世的那件事——”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卧底的身份,抿住了唇,“如果不能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理解。”
“也是真的。”她说,“只是暂时还没有死彻底而已。”
语气仿佛在说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这样寻常。
“真的就没有……”他哽咽了一下,机会了吗?
但没能发出声音。
因为她忽然在他面前摘下了口罩,卷起了制服袖口。
那双紫色眼睛中倒映出的画面分外恐怖——曾经亲和又可爱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红斑和毒疮,使分布均匀的五官突然变得局促不堪起来。白皙细腻,充满弹性的皮肤也失去了水
分,变得皱皱巴巴的,仿佛被一夜之间失去了青春活力和健康。
没有任何说明,比眼前的画面更直观、深刻。
萩原研二喉咙里紧得要命。
“好像有点突然,把你吓到了吗?”她后知后觉意识到。
萩原研二摇摇头。
必须要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挤出一个寻常的表情出来。
“还好啦,大家老了都是这样的……”萩原研二想安抚,可是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我的意思不是……”
“那样很好,研二就能提前看到我老掉的样子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她慢慢把口罩拉了回去,把卷起来的袖口放下,“只限现在。”
萩原研二抓紧床单,嘴角努力上扬。
“有哦。”
只能回答得尽可能简短,因为哪怕再长一秒,他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