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名叫谢蕴,少年名叫谢瀛。
二人是龙凤胎,年方十六。
“我和阿蕴受命外出,在归途中接到了家信。”
谢瀛名义上是哥哥,但和谢蕴互相之间都是唤名,只有对谢惊尘才是统一的“兄长”称呼,其中敬仰不言而喻。
谢蕴安静地站在一旁,悄悄地把那方沾了眼泪的帕子叠好了。
好乖。
尹萝注意到了。
谢蕴察觉到视线,目光略显凌厉地射过来。看见是尹萝,空白一瞬,匆匆低下头;很快又抬起,绷着脸正色面对她。
这两兄妹同谢惊尘在眉眼上很是相似,内双的褶皱略深,如出一辙的琉璃瞳色。外在更是板板正正的,但比之谢惊尘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二者在冷漠孤绝的气质上稍差了一筹。
尹萝忍不住盯着谢蕴瞧,越看越觉得可爱。
手臂被握住。
谢惊尘牵引着她往旁侧站了站。
他们没有去无垢影车,想来正是这点,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谢惊尘态度的无可转圜。
谢瀛同谢蕴对视一眼,将要说出口的话改了个道:
“晓行夜住,奔波至此。兄长,我和阿蕴可否在药庐暂且借住?”
已是黄昏,药庐地处偏远。
谢惊尘道:“我非药庐主人,此事当问过医圣。”
“是。”
二人去按流程拜见医圣了。
谢惊尘同他们的感情似乎不深,许是少年离家的缘故。算算年纪,那会儿谢瀛和谢蕴已记事了,只是年岁尚小。
敬仰有余,亲密不足。
不过站在一处时,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你劳累已久,先回去歇着。”
谢惊尘扶住她。
这可是当着谢家侍从的面,即便谢瀛的那番话控制了音量,画面可是实打实的存在。若非素养良好,心底的震惊当即就要表露在面上——大公子你来真的啊?
尹萝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不过是听学散步,我并不觉得劳累。”
不能再加深病弱印象了!
本来你们谢家就可着这点退的亲,再这样下去怎么走媒妁之言路线!
谢惊尘顺势问道:
“都听了些什么?”
手却没放开。
“炼器所需,以气驭物。”
尹萝笼统概括,没有往深里说,“计先生知无不言,我受益匪浅。”
想拜入计如微门下的人成千上万,不乏重金奇珍,裴家那只狸猫多年前带着数不尽的财宝登门,计如微拒而不见,短短一句“请回”就将人打发了。
尹家能给出的价码,绝不会高于那时。
计如微何以会这般好心?
回到院落没多久,谢瀛和谢蕴过来拜访。
“我等先前冒犯,当前来致歉。”
尹萝道:“毋需拘礼,我不曾放在心上。”
说着,两人的礼物就送到眼前了。
尹萝:“……”
你们谢家喜欢给人送东西是家学渊源吗?
幸好!
她机智地趁着外出的功夫扒拉了储备资源,就是等着要送见面礼。这会儿不至于空手接人家的礼。
“交换礼物”这个环节谢惊尘没插手。
安然静坐,修如竹,美如画。
尹萝看谢蕴收了礼就又退回去,面上冷冰冰的,手却扣着盒子边缘,忍不住道:“阿蕴用饭了没有?”
谢蕴呆了一呆,除了谢瀛和母亲,连兄长都不大会用这个称呼来唤她。
“……还未。”
谢蕴只答了两个字,多的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尹萝邀请道:“不妨我们一同?”
谢蕴第一时间看向谢惊尘。
谢惊尘阖了阖眼。
谢蕴应下:“谢嫂嫂厚情盛意。”
尹萝看了眼无动于衷的谢瀛,补充道:“你也要来的。”
谢瀛:“是。”
又说了句和谢蕴差不多的客气话。
还真是一戳一动。
谢家人都是这么养起来的么?
药庐实际没什么可称得上招待的饭菜,即便有车队也是行走在外,张罗出来的吃食比之尹家的规格都差了不少。这两兄妹却无半分不适的表露,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一口一口吃得安静而专注。
桌上分外静谧,连用具碰撞的声响都不曾有。
谢惊尘一贯如此,若是平素尹萝递给他尝尝什么东西,他吃完还会反馈一二;真正到了用餐的时候,是半个字也不会多说。萧玄舟虽也不怎么在餐桌上开口,但每每察觉到尹萝有想说话的意图,便会轻易地破了这层限制,主动询问她。
可见世家规矩也没那么苛刻,只是谢家分外严谨。
——她没办法拿尹家作为参考,因为她没和尹飞澜、尹老爹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