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的课可以暂停了。
尹萝权当给自己的“工伤”放假——不能完全说放假,趁机会和谢蕴多联络,下棋的时候差点就能套出东西,信息错误才失了机会。
这次一定。
尹萝重整旗鼓,没走多远,骤然的困意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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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今日裴公子不来了,说是有事要出远门。”
“嗐!也不知裴二公子成天东奔西跑的是为了什么,前些日子才从东洲回来,这又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为了家产嘛。裴家偌大基业,难道是不要人打理,自己在生钱的?”
“那也不用裴二公子去嘛,他归家之前,那大公子……”
“胡吣什么!”
一道强横的女声斥责道,“议论裴家是非,不要命了?”
喧闹一扫而空,只余衣料摩擦、脚步走动的声响,间或有器物碰撞。
尹萝睁开眼,入目是赤色薄纱的帐顶。
不是她的屋子。
周遭的香气很重,全然陌生。
裴家?
从东洲回来?
……所以她现在在中洲?怎么过来的?
尹萝嘴里没堵着东西,下半张脸搭着层软纱,呼吸并不困难,却无法张口发声,四肢乏力。
没半点准备。
她背过的禁术一时派不上用场,藏在衣服里的毒药……不对,这不是她穿的那身。
冷静,只要有一点松懈的机会,用那苏绛霄留下来的那本功法也能拼一拼。
尹萝被两个女子带去了某个地方,摆正端正坐姿,眼前是几重纱帐,有靡靡琴音传来。
这两位女子顺势跪坐在她两侧,皆屏息敛气。
酒气,香味,隐约有说话声。
尹萝心中有了猜测。
琴音渐歇。
几重纱帐朝两边拉开,灯火明珠辉映,很是刺眼。
尹萝被激得眯了眯眼,犹有刺痛。
那道斥责的女声再度响起:
“今日是嘉兰姑娘拟定的出阁日,诸位贵客莅临繁花阁……”
尹萝:“……”
真猜对了。
送到这里,是为毁她的名声还是什么?
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脸。
力气再恢复些,私下解决,这里人还是太多了。
这个说话的人,究竟知不知道她不是嘉兰?
那道女声停后,没有捧场的声响,四周静得可怕。
大约几息,才有声音接上。
“一千金。”
“一千一。”
“一千三。”
……
裴怀慎半歪在椅子上,手中仙品等级的凤翎扇被他拿着开开合合,半点不见慎重珍惜。
“公子,是嘉兰姑娘。”
身后随侍上前斟酒,小声提醒。
裴怀慎侧眸看他。
随侍手腕一抖,即刻请罪:“属下知罪!”
“……”
裴怀慎收回目光,手背撑着额角,懒懒道,“那就跟着叫两声吧。”
要不是那所谓的“大公子”借着老太太的势来为难,他也不必临走了还要来演一出。
真够可以的。
随侍揣测着这话的意思:“是。”
而后,拉起帘子一角:
“一千六。”
场中加价还在继续。
随侍卡在“两千二”又叫了一回,便要收手。
裴怀慎端着酒杯,随意地朝场中看去。
女子低眉顺目地坐在场中。
裙摆堆叠,如云如雾。
脑后乌发垂落,她轻轻摆了下脑袋,不经意地抬眼——
“三千八百金,成……”
裴怀慎重重放下酒杯:
“五千。”
随侍一愣,急忙喊出去。
寂静的厅内些微骚动。
片刻后,有人再度加价。
“六千金。”
裴怀慎不假思索:
“一万。”
哗然声现。
“一万一。”
那人又追了上来。
“啧。”
裴怀慎耐性尽失,“唰”地一声掀开帘子,向场中掷出一样物什。
那是一方印章。
北域寒石制成,裴二公子的私章。
磕在铺满软毯的地上发不出半点声响,却比任何加价来得穿云裂石。
这代表裴二公子要以私库来拼。
这个人。
他裴二要定了。
场中鸦雀无声,无人再敢跟下去。
凤鸣短促。
散着浅淡赤色雾气的折扇倏合。
裴怀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扇柄轻敲掌心,脸上笑意融融,与目中无人的肆意作为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