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裴怀慎这么好说话的吗?
尹萝不无诧异:“你不生气了?”
昨天他可是甩袖离去的。
裴怀慎意味不明地道:“原来你知道该生气的是我啊。”
尹萝盯着他看了几秒,步伐收回,拉开的距离顷刻间回到了二人相近的正常状态,却在视觉与感触上骤然拉近了:“怎么办……我不会哄人。”
她身上的气息并不陌生。
即便经由那名萧玄舟派给她的侍女多加妆点,仍然无法磨灭她本身的暖香。
在气息骤然袭近的瞬间,饱含为难的低语传来,好似真为此苦恼。
裴怀慎须臾怔松,敲了下她的额头:“故意的是吧。”
尹萝往后仰了仰躲开,真正点到额上的力道却轻飘飘近无,倒让她险些失衡。
裴怀慎捉住她的手腕稳住身形:“也不必真演示一番被难‘倒’了。”
尹萝被这个回答戳中了笑点,嘴角翘起来:
“我想到了,有样东西可以送你。”
“什么?”
尹萝反手抓住他的袖子,重演片刻前角色颠倒的情形,另一手握着剑,脚步轻快地往大堂、楼上去。
裴怀慎被她牵着走,维持着袖口被她扯出些许紧绷力道的距离,不知为何,也笑了一下:“如此大费周章,最好是有点趣味的东西吧。”
尹萝在楼梯上匆匆回望一眼:“确实很费周折。”
裴怀慎终于流露出一点好奇。
到了房中。
尹萝兴致勃勃地将东西举起来。
是一顶花环。
裴怀慎:“……”
他目光挑剔地打量着此物:“就是这个东西?”
尹萝认真道:“我花了半晚上才编好的。”
其实是在看书啦。
花环是提精神、凝专注用的。
裴怀慎默然半晌,拿下那顶花环,在手中转了转,顺势在屋中的圆桌旁落座,悠悠道:“你哄人,便是桩笑话。”
尹萝怔住了。
这话裴怀慎上一世曾说过的。
裴怀慎并无特别神色,看见自己给她的药瓶,随手拿了一下。
份量轻了点。
看来她用过药了。
任由萧玄舟的人在她身边侍奉不是长久之计,只是那名女子身怀灵力又为同性,于她而言更方便近身——高烧晕厥,难道真要随便去街上请个人来,又时时刻刻担心她梦中安危么?
裴怀慎计量着该怎么解决了萧玄舟的这一桩人情。
尹萝见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将花环翻来覆去,翻开疏星剑谱复习。
“这么喜欢学剑?”
裴怀慎问。
“不算喜欢。”
尹萝道,“总不能埋没了这把剑。”
她指的是秘境中得到的那一柄。
裴怀
慎拨弄着一瓣摇摇欲坠的花朵:“半夜未眠,晨起却在练剑,还称不上是喜欢?”
尹萝便道:“那就是喜欢。”
裴怀慎将花环放下,走到她身侧,随手按下书册:“身子没养好,不必这样急。”
他手腕一转,红绳铃铛随之而动,轻薄的刀片自指尖飞出,眨眼间削下一截断指,他本人却面不改色,笑吟吟地道:“我教你几样不入流的东西。”
再摊开,还是完好的双手。
……
学无止境。
尹萝没这么好学过,疏星剑法是很重要,但能教她‘三教九流’手法的人除裴怀慎也不做他想了。
她经常往身上各种能藏东西的地方放类似暗器、银针的东西,和裴怀慎这摸爬滚打混了这许多年的人相比,属实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她过往不长在这游戏内置的环境中,没有十数年的修习,在这方面的短处并不值得自贬。
要一天学会裴怀慎如此多的花样显然不可能。
尹萝着意挑了两样感兴趣地反复练习,数量减少也无法速成,还得时不时地纠正。
裴怀慎倚在窗前看桂花风景,一手往嘴里扔药丸。
这间客栈地界清幽,往前越过街道,天将亮时支起的各色小摊列在道路两旁,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秋凉的晨雾。
“吃早饭么?”
他站直了点。
尹萝自学习的苦海挣脱:“吃!”
裴怀慎带回来包子、云吞,还有两份热腾腾的豆腐脑,用客栈的碗装好了,在桌上依次摆开。
两人相对而坐,尹萝舀一勺豆腐脑咽下,熨帖到了心底。
“啊……”
她不禁喟叹。
裴怀慎看她一眼:“我原以为你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姐。”
尹萝一顿。
“却又不像。”
裴怀慎道,“更像习惯了市井生活。”
什么市井生活,那叫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