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又道:“我看你清楚得很,那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回到北星乔身边?你喜欢北星乔,还不如喜欢——喜欢别人!”
“那你还不如喜欢我呢。”白煜月说道,“可这事就像我不喜欢你一样。我们相处五年多了,还有个什么鬼的匹配度,我都对你没有感觉。可见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历洛崎颤了颤嘴唇,突然失了声。
好一会儿后,他才抖着声音问:“一定要是北星乔吗?”
“对,一定是北星乔,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满意了吗?”白煜月说,“今天闹得这么难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做搭档了,徒生怨怼。我会和总指挥说明情况,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正常哨向最低都有10%以上的匹配率,你跟我根本发挥不出实力。你那边应该——应该
有一封系统发送的匹配通知。”
他一口气说一大段,
在这个关头喘了口气,
才又慢又轻地问:“为什么还不拒绝匹配(F)呢?”
“我当然不对此抱有幻想,我只是忘记还有这封信存在而已。”历洛崎面容冷酷地翻开通讯器,对那封邮件回了一个“F”。
——F,拒绝匹配。
白煜月心口大石落下,慢慢往后靠,倚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的声音不复刚才的生气十足,充满着浓浓疲倦,仿佛临睡前的呓语:“再见,历洛崎,再见。”
“再见,不打扰了。”历洛崎硬邦邦地回复,似乎由此才能证明自己的坚定意志。
他利落地转身离开,在阴暗拐角处,眼睛里却折射出晶莹的光。
暂时属于白煜月的小小角落,终于重归宁静。
他的心空得可怕,冷风贯穿他的身体,将血肉冻成钢铁。
过了一会儿,他机械般地行动起来,继续向下一个企鹅坐标出发,寻找那微小的可能性。
……
距离毕业考还有3个小时,日暮西山。
白煜月静静地坐在白塔外壁,看着城区人群如蚂蚁般忙碌,齐心协力地建设好自己的家园。他不再为美景感叹,内心如同一滩死水,并且逐渐结冰。
突然,身边的窗台有了异响。随着解锁声响起,冒出周伏清惨兮兮的脸。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得益于向导超乎常人的修复速度,他还是活了下来,而且能下地行走了。
“小黑……啊不,白煜月同学,你果然在这里!”周伏清欣喜道。
他恍然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便想起前几天,他正是这样拉开窗户,劝白煜月跟他回极光会。此刻风雪依旧,他们的处境心态却截然不同,命运总在最平常时鸣起不平。
周伏清连忙自证清白:“我不是来叫你回去的,我、我是想来送东西的。”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毛绒绒的活物。
一只羽毛凌乱的胖企鹅钻了出来。
它没有戴红围脖,露出脖子上丑陋的伤疤,好像它主人摘不掉的电击项圈。
“咕咕!”小红看见白煜月,连忙扑棱翅膀飞过去,紧紧贴在白煜月怀中。
白煜月不知所措,不敢抱它,害怕这也是一场梦。他刚刚在塔壁外睡着了,做了很多很多场梦。
“咕咕嘠!”
小红感知到主人的质疑,连忙贴得更紧,用力将短短的翅膀抱住主人。
周伏清那颗最后的子弹没有直接击中长夏要害,而是与小红险而又险地擦肩而过,露出些空隙。小红因此跳到别的层数。多亏它吃得多,脂肪比较厚,才不至于摔死。
而后,长夏遇到了前来拦截的夜巡组组长,忙于作战。小红这才彻底安全,在不同层数乱逛。
结果就被周伏清捡到了。
小红不知道为什么白煜月还不抱着自己。它懵懂抬头,恰巧几滴热泪滴在它头上
。然后它被白煜月用力抱在怀中,脸颊羽毛紧贴着白煜月的保暖外套。作为动物伙伴,它感应到哨兵那汹涌的悲伤,内心也不禁难过得想恸哭。
白煜月抱紧小企鹅,哽咽着,内心的委屈像碳酸饮料一样喷发。泪水在冷风中立刻失去了温度,形成点点白霜。
“对不起……红围脖找不到了……”周伏清讪讪地说。在过去,眼泪作为人类社会的社交符号,是高度凝结的求救信号。人类因为共情他人的眼泪而有了怜悯,从而有了希望。周伏清对白煜月的眼泪不知所措,脑中大厦倾塌,天倾西北,重演宇宙奇点大爆发,刹那间世界从虚无重生,以太不再冰冷无物。
可他始终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白同学,你过敏了吗?”
——在南极洲,人们只记得,眼泪是冷空气的过敏症。
“过敏……”白煜月眼角发红地抬头,懵懵地念出这两个字,仿佛新生儿重新认识世界。
忽然他双肩放松,像卸下重担。他抱着小红的力度没有变,喃喃道:“这只是一场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