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秦疏快步上前,亲自去扶宋王妃下车,跪地请安:“儿臣拜见母妃,母妃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闽南王妃眼中含泪,扶起秦疏,神情激动道:“我的儿,为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不过几月未见而已,儿子身上便已多了说不出的威严,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怅然,目光右移,宋王妃看到了站在秦疏身侧的卫崇,目光中闪过一丝打量。卫崇对人的目光向来敏感,一下子就感觉出了这与此前他前往闽南迎接陛下时的不同,看来,宋王妃是知道了的。
卫崇恭敬地向她行礼,宋王妃微微点头,“卫督主,又见面了。"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秦衡见这位皇祖母面色似有不喜,上前行礼道:“孙儿拜见皇祖母。”
宋王妃的注意力被拉回,垂眸打量着这个小少年,见他满眼濡慕,看着就很是聪明伶俐,让人见之欣喜。宋王妃将他扶起,之前一直在担心陛下与卫崇之事,倒是忘了陛下还从广平王那边给她抢来个孙子了。
她看着一脸沾沾自喜求表扬的儿子,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里还有之前的帝王之气?
卫崇是个细心的,示意陛下收敛着些。
宋王妃站在他们对面,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疏轻咳一声:“天寒地冻,还请母妃上轿。”秦疏将人迎上暖轿,一路往慈安殿而去。
等到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少了之前的母慈子孝,空气中只余一片静默。
还是秦疏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与卫崇之事,母妃都知道了吧。”
宋王妃没想到他一点没遮掩,直接将事情挑破,连日来的担忧彻底爆发,“陛下,你糊涂啊!”
秦疏亲自倒了两盏茶,将其中一杯放到宋王妃面前:“母妃消消气。”
宋王妃将茶水一口饮尽,疏衡自小在宠爱中长大,向来任性妄为,每每做错了事,说上几句好话便能免于责罚,以至于长成一副纨绔模样。
她总以为时间还长,等到疏衡袭爵,成婚之后,便能变得成熟,哪想到朝堂风云变幻,让他们家捡了个大便宜。她原本担心心疏衡年轻,又未学过帝王之术,处理政事会受到朝臣掣肘,却不想还有更大的惊雷等着她。“你有没有想过,此事传出去会如何?你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皇家将会威严扫地。”
宋王妃压着火气,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早知今日,我当初还不如随你父王去了,也好过操这没边儿的心。”秦疏默默送上锦帕,心里道了句抱歉,只是卫崇才是他来到此间的意义,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势必要给卫崇一个名分的。
等到宋王妃止了泪水,秦疏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母妃,儿臣知晓您担忧,但儿臣与卫崇之间却并非一时冲动。儿臣有几斤几两母妃再清楚不过。于公,卫崇此人,良才美质,有治世之才。他对儿臣忠心耿耿,在政务上能为儿臣出谋划策。于私,他姿容绝美,乃儿臣平生仅见,且性情与儿臣相合,实在难以割舍。”
宋王妃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你想要良臣,这天下多少没有?若看颜色,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得你垂青。为何偏偏与他纠缠,他的名声、他的身份,哪点配得上你?”秦疏心下一动,神色莫测:“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儿臣死心塌地。”
宋王妃神色一怔,看着他半晌没言语。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儿子身份的变化,卫崇是个太监,名声可止小儿夜啼,且势力遍布朝野,他是在用感情设计他人的真心,获取忠诚啊。秦疏沉声道:“母妃,内阁把持朝政已久,说句不好听的,龙椅上坐的是谁,甚至有没有那个人,对内阁来说并无太大影响。朝堂波云诡谲,若是没有卫崇,恐怕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安寝。”
宋王妃心头悚然,“那,你现在放权给他,等到将来结婚生子一一”
秦疏打断她的话:“母妃,我对子嗣没有执念,便是结婚生子又如何?族谱上也是记在先帝那一支,闽南王这一支,在我这辈儿就已经到头了。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执着于那些。母妃已见过衡儿,衡儿聪慧非常,儿臣十分喜爱。过几日祭祖,我便正式将他记入名下。”
宋王妃出身商户,做生意的人最讲变通,倒也不会抓着规矩不放,更不想第一天跟儿子重逢就闹不愉快,只是对于他的决定,宋王妃还是觉得太过草率,便道:"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你难道还能一辈子不立后不成?哪日有了亲生孩儿,又把过继来的这个置于何地?”
秦疏踱步走到窗前:“开宗祠时,儿臣会将卫崇一并记入族谱。”
宋王妃听到这话,犹如被雷击中,倏然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身子都晃了晃,声音颤抖着:“你说什么?”秦疏回身,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外面的天光雪色投入室内,光影交错,宋王妃视线朦胧,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喃喃道:“宗正不可能会同意的。”秦疏嘴角微微上扬,又放出一道惊雷:“骊王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宋王妃眼睛瞪得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