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学员——对于这部分学生,洛林都会额外网开一面,减少刺激性语言。
然后他很快发现,这些学生中,唯一遭受过童年创伤、但对此毫无察觉到的人,是艾薇,他的妻子。
刚发现“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冲突时,洛林最初没有向校方争取要她留下,也是这个原因;他清楚自己考核多么严格,艾薇没有任何基础,她未必能通过这种考核,再加上她有一定的童年创伤,他又无法控制两人间的性吸引……这些因素叠加起来,让洛林没那么坚持。
她一开始的入学申请,明明也写的是采集班预备成员,那个和她专业也吻合。
直到艾薇偷偷混入探险队的预备组,洛林才觉察到她的决心,正确评测她的能力。
所以他破例向学校提出申请,动用人际关系,邀请几位老师一起为最后测验打分,免得日后有人用“成绩不公正”来攻击她的努力。
也算是一种补偿。
但艾薇一无所知——
指,她对自己的“童年创伤”一无所知,而这些创伤后留下的潜意识反应体现在她每一个动作上。
艾薇有时候展现得格外迟钝,如果没有被改造过大脑,就是小时候展露出的情感遭受过打击,令她成长后缺乏情感反应,无论快乐或愤怒,她大部分都与之隔着一层;
她有严重的daddy issue,过度信任年长者所说的话,就像那天洛林说的——如果现在是郁墨告诉她,她是仿生人,艾薇也不会有太多的纠结就会相信。
还有,习惯性用前脚掌走路,步伐轻,声音低,这个行为大多出现在遭遇过家暴的小孩身上。
洛林想知道,她的大脑被动过什么地方。
她是真实经历过创伤,还是,被人灌输了“童年创伤”的记忆?如果是被灌输,幕后人为何这么做?又是谁主导了这一场大规模、违背伦理的克隆实验?谁创造了她?目的是什么?
艾薇现在的一无所知,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被人刻意掩盖、好躲过他的检查?
洛林不知道。
他只清楚,自己冒了风险,将她留在身边,留下这个把柄。
他往前走出几步,踏出黑暗,忽而察觉到什么,站稳,定定回头。
隔着厚厚墙壁,十米外的房间内,一动不动的郁墨猛然转身,银丝般如流水的长发缓缓滑落肩膀。
圆床上正陷入“我真的有这么糟糕吗艾薇这么讨厌我吗不对她早就讨厌我了以后只会更讨厌我我是她最讨厌的人”的松锋,忽然间看到郁墨那如绿宝石般的眼睛正流出大量的、晶莹剔透的泪水。
给松锋看傻了。
“回去,”郁墨低低地说,“情感是理智最大的障碍。”
松锋感觉现在最需要医生的不是自己,可能是郁墨。
只是嘲讽几句,他现在看起来好像疯了。
医生这份工作压力这么大?他这么脆弱?
“不至于吧,”松锋艰难地喘着气,害怕那根断掉的肋骨会戳伤肺部,“郁墨,说几句而已,你不必哭成这样吧?往好处想,从小到大,艾薇最信任、最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你……你不还是她初恋么?听说人都有初恋情结,说不定你排名还能往前挪挪,挪到松旭前面……”
郁墨没有回应他,透明的泪水从他眼角缓慢落下;
片刻后,他优雅起身,望向房门——松旭大口喘气上来,身后紧跟着洛林联系到的医生。
将松锋送上车,松旭却说想去找艾薇。
被抬到车上的松锋快气疯了:“她现在和洛林在一块,你去干什么?等他们亲亲时候你在旁边鼓掌喊加油吗?”
松旭犹豫:“……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算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去,我有消音枪。”
松锋现在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倒是郁墨,意外地问了松旭一声:“什么奇怪的女人?”
松旭:“嗯?”
郁墨撩了下银白色长发,露出绿宝石般眼睛:“是和艾薇长相很像的女孩,对吗?我好像也遇到过——你在哪里看到的?”
窗外,一枚衰落的叶子缓缓脱离树干,悠悠随风卷,晃晃闪闪;
骤然随狂风起,被重重地拍打在玻璃窗上。
房间内,艾薇捧着茶杯,竖起耳朵听洛林和对方的交涉。
那是洛林口中的“老奶奶”,头发花白,黑亮的一柄长管猎枪做拐杖,她将一块电子地图递给洛林。
“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但那女孩动作实在太灵活,”老奶奶说,“只来得及在她身上注入追击电子镖——拿着地图,你们能跟上它寻找那女孩的踪迹。”
说到这里,老奶奶皱眉,看了眼戴着口罩的艾薇,感觉她眼睛和洛林悬赏的那个女孩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多谢,”洛林收下地图,将五根金条放在桌上,颔首道谢,“从现在开始,这条悬赏令可以撤销了——记得,必须全部抹除,包括我们交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