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是大户人家,做不出苛待女儿的行径,老夫人从未因为她是庶出薄待过她,外面的夫人小姐们也从没人把她庶出的事挂在嘴边,甚至会因为她在场,讨论这些时刻意避开话题。
怎么反而是自己的生母最是注重这些,总强调这些事情,不是自轻自贱又是什么?
陆琳琅越发觉得二嫂说得对,就是因为这个世道女子多有不易,所以才更要珍重自身,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过得轻松一些。
她起身送客道:“姨娘回去吧,我自有打算。这会儿还要收拾出门的衣裳首饰,就不送您了。”
** **
老夫人对陈大夫人的那点不满只是日常生活的小插曲,两人感情很快恢复如初。
陈大夫人和陈珲离开之时,老夫人备了厚礼给他们带回去。
初微本来觉得陈家的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但是周嬷嬷却提点到,一般每次陈家人回去的时候,老夫人总会消沉几日,让初微即便不是每天卡点请安,也要得空过去宁寿堂坐坐。
初微应了声“好”,第二天一早就早起过去坐了坐。
结果老夫人不见半分颓废,而是红光满面。
一旁的王姒也觉得奇怪,便对陆老夫人问道:“咱们府上可是要有什么喜事?”
陆老夫人笑道:“昨儿刚接到二郎的信,说是要去淮安办差,等事情结束后就回来看看,算算时日,不到月底就能回来了。”
“这真是喜事。”王姒笑着看向初微,“弟妹想来也许久不见二弟了。”
被点到名的初微有点笑不出来。
说好的一年半载不回来的呢,怎么离家才两个月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尊大神要回来,马上就要结束独占一个院落的日子,初微心中骤然有些悲伤,面上却还强撑着道:“这真是太好了。”
初微也只能打圆场道:“毕竟陈大夫人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平日里又不常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姒打断:“是啊,到底是娘家人,信得过她。我们不过都是外人罢了,听说陈大夫人后日就要走了,也不知又要带多少东西回去……”
说到这里,王姒想起,自己努力守住这些家财,日后可能会分给陆峥,也可能会分给自己膝下的孩子陆思锐。
锐哥儿不定能分多少,但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
但初微膝下只有一个养子,陆今安连寄封家书都不给她,显然是介意那三万两银子的事情,日后没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这么一想,王姒心里反而有些平衡了。
等两人返回坐席时,陆老夫人已经坐得有些累了,先回了宁寿堂,留下其他几位夫人看戏聊天。
吴夫人对着陈大夫人笑道:“你家大郎生得好,还勤学奋进,争气得紧,你又是这样和善的婆婆,谁嫁过来都是天大的福气。”
陈大夫人笑笑:“在徐州时候就总听他们这么说,没想到这会儿来青州又是。我什么也不求,不论是什么人家,模样性情如何,只要能安安稳稳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对珲儿好就是了。”
初微听着陈大夫人这话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是平常听着有人想要这样的儿媳,初微只会觉得,这人不谦虚,好显摆,优越感满满,但到底大环境如此,也说不得什么。
但如今知道跟陈珲谈亲事的人是陆琳琅,且两家基本都已经过了明路,就差定亲过礼了,这话根本不是在讨论如今看不见摸不着的未来媳妇,而是明明白白的在点陆琳琅。
作为一个做好了心理准备要离开陆家的人,初微大大方方地为陆琳琅鸣不平道:“陈夫人说得是,有家世的女孩儿难免心气儿高,不能安稳在家相夫教子,做婆婆的不好驾驭,想找个家世平平的也无妨。这年头能及得上我们二妹这般有家世,有模样又有性情的当真不多见,想来定能找个极好的人家。”
王姒的心狂跳不止。
她再没想到,林初微竟然敢公然呛声陈大夫人。
王姒从进门前就知道自己家世不算显赫,娘家那边还有好些事有求于陆家,虽然她表面上看着风风火火,实则最是守规矩,是那种讲孝道尊卑刻进骨子里的人。
即便心中对老夫人和陈大夫人有所不满,也只敢背后嘀咕,长辈面前还是一样的恭敬。
她倒是没觉得陈夫人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她自己是有儿子的,也经常会带入这种心态。
陈夫人只是说了这样几句话,林初微就这般的嘴上不饶人,该不会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吧?
想到这里,王姒忍不住多看了初微一眼。
这个弟妹她一开始并不喜欢,如今却看着越来越顺眼了。
陈大夫人被小辈驳了面子,在众人面前难免有些脸上过不去,却又怕多说几句再招来初微更加不留情面的攻击,也就暂时按下性子,转头看戏。
陈大夫人这些年来陆家从未吃过这种亏,到了第二日过来宁寿堂请安时,便添油加醋的告了初微一状。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