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很清苦。
封在隔壁县城服役的时候就听说了,今年官府免费为每家每户都分发了新的粮种,据说新粮种亩产量好几千斤呢。
没见过大场面的人连想象力都是这么的匮乏,在他心里,恐怕就连当今大王都吃不了这么多的粮食吧!?
也不知道这新粮种味道如何,既然他的产量如此之高,就算比麻饭还要难吃,封也可以接受。
于是,带着这份好奇的猜想,封终于在秋收之前赶回了家中。
刚一回家,封的家人们就立刻和他诉说着分开时的思念,一阵眼泪汪汪过后,他迫不及待地朝着田里走去。
他之前已经听说过了,有一种新的粮食是长在地下的,饶是如此,当真见到番薯时,还是会不由自动对它感到欣喜和好奇,看着一根藤上结着五六个饱满的紫色果实,封居然猜测,它的味道定然和栗相似,软软糯糯。
还有那金黄色的种子,他可真漂亮啊,漂亮到封根本就想象不到它的味道究竟会有多好吃。
还有那雪白绵软叫做棉花的东西,一下子让他对于天上那些虚无缥缈的云朵有了实质上的触感。
封归家后,还未来得及好好歇息,就立刻投入到秋收中了,毕竟这片田地是他自己的田地,还不如早些收取免得出了岔子。
经历过忙碌的春耕,交完租赋后,封终于能安下心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稳时光了。
秋季的番薯叶,叶片枯黄,上面长着些孔洞,本是用来喂养家禽的,可他们家贫,无可奈何最后将其做成了菜羹。
烹饪好的番薯,根本不用花费额外精力在扒皮上,只需轻轻一掰,就能看到里面黄灿灿的果肉,上面还冒着氤氲的热气呢,封顾不得烫,试探性地咬了一口,柔软的番薯泥在嘴里被抿开,这个味道一下子惊讶地封瞪大了眼睛。
好好吃,软糯香甜,入口即化,虽说比不上饴糖的味道那般甜蜜,却也是一份难得的美味,比他之前想象中的味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份甜蜜蜜的味道,一下子甜到他心里面去了。
有菜有饭,人生何求?
封对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是满意得不得了,地下室里储存了很多粮食,足够他们一年的口粮,而番薯玉米的味道又比豆饭藿羹强很多倍。
用过飧食后,封的妻子借着太阳马上落山时昏暗的日光开始织布,他们家今年种了两亩地的棉花,这么多棉花自己一家人肯定无法用完,所以准备纺织成布,卖出去贴补一些家用。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他们的日子却越过越好了,封和妻子一商量,决定先为自家人制作几件夹有棉花的短衣。
对于古代穿习惯了麻布褐衣的穷苦人家来说,棉衣的御寒程度简直远超他们想象,即使只是一件短儒衣,也足以让他们感受到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温暖,从身到心,都暖呼呼的,不再冰冷。
这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寒风呼呼地吹着,封和家人们围在火堆前,偶尔往要熄灭了的灶火中扔上几块木材和玉米芯,听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怀里抱着自己仅有三岁,最小的儿子,为大家讲他在服役时发生的各种趣事。
场景很温馨。
忽然,院门响了,有人敲门。
封嘴里嘀咕着这大雪天的,敲门人会是谁呢?
他在篝火前起身,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之人他并不认识,有男有女,虽然身上没有过多繁
复的配饰和纹绣,但从那看起来就质感很好的衣料来看,这群人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有一位上了年纪,身材高大,带着剑,长些有些凶相的汉子开口对他说,他们途经此地,雪大难行,希望能在他家中歇息些时间。
封当然不敢拒绝这些贵人们了,他带着笑意将这群人迎进家门。
封家的屋室不大,乍一进来这么多人,显得十分拥挤,封假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群人倒是并不怎么在意,看他们的态度,似乎隐隐以中间那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为中心。
人群中一名同样年纪不大的少女开口问了他几个问题,比如今年赋税如何,田地收成如何,是否能吃饱,可有制作棉衣之类的问题,封都一一如实回答了。
她问完后,这群人中气势不凡的少年将视线停留在封身有残疾的父亲身上,在得知他的父亲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后,和刚刚那位少女不同,这位少年的关注点便都聚集在他的父亲身上了。
他问得隐晦,封的父亲不敢在背后得罪三老,啬夫和游徼,便也答得隐晦。
封的父亲觉得这少年身上的气势比他上战场时时见到职位最高的长官还要强上很多。言语之间不免极度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有时牙齿都会忍不住打颤,好在,这少年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答了他所有问题。
他年纪虽小,可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放肆,忍不住想要臣服的气势,很有威压。
听完他的答话,少年点了点头,虽然这老叟说得含糊,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