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也算没白背。
荀子也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只是送给陌生小童一句赠言,没想到这小童不仅听懂了,还煞有其事地与自己谈论起来。
关键是他的言论和自己的学说简直完美契合,这倒是出乎荀子的意料。
他道:“你言之有理,老朽钻研半生的学说,没想到你这小童才总角之年便已领悟,真乃通彻之人也。”
姜珂:不,我也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而已。
荀子已知她聪慧异常,便也不拿她当普通小孩看待,于是问出了自己研究半生的人性学说:“你认为,刚刚出生,处于襁褓之中的婴孩人性如何?”
姜珂顺嘴说道:“人之初,性本善。”
荀子的眼睛暗淡了下来。
没想到她来了一个大转弯:“但话又说回来了……”
“人不学,不成器。”
荀子眼里的光又回来了!
荀子支持性恶论,并不是说他认为人性本恶,而是认为人性中有恶的一部分,这一点邪恶若不加以阻止,将会在以后的生活中无限扩大,所以他认为人应该受到教育,在受教之中走到向善的一步。
可惜世人对他的学说多有误会曲解。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渚水河岸偶遇的一位小童口中得到认同。
这一刻,荀子只觉得如饮甘醇,如食美珍,如沐春风,连洒在他身上的阳光都变得更加温暖了些。
姜珂又道:“所以要施行教育和法律,如此,秧苗方可成材。”
话音刚落,荀子还未发声音,倒是那位站在一旁的青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上哀愁之色更甚。
“咦……”姜珂看向青年,问道,“这位,额,这位先生为何叹息?”
那青年声音极为好听,却说得磕磕绊绊,言语中逻辑全无:“无……无事,我只是……,只是有些伤神罢了。”
姜珂:?
你不觉得你说话前后很矛盾吗?又是无事,又是伤神,那到底有没有事吗?
姜珂和青年将目光齐齐地看向荀子,他翻译道:“是因为你今日这番言论,使他联想到自己的主张不被重用,仕途坎坷,一时间情难自禁,方才叹息。”
姜珂不解:“我说什么了?让他能一下子联想这么多?”
青年:“法教……汝信,王不用。”
姜珂:?
什么意思?
这人的话怎么比眼前这位老者的话还要难懂?
荀子替青年回道:“他的意思是连你这五尺小儿都知道应该与时俱进,应用法理治国,可偏偏韩王却依旧如同井底之蛙,目光浅显,闭目塞听,不肯变法图强。”
姜珂:?
你们是有什么专门交流的语言吗?是怎么能把这短短七个字翻译成这么大一段话的?还有,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骂韩王真的好吗?
青年点了点头,他的意思就是如此。
他忧心于国家社稷,眼见韩国日益衰退落后,成为各国之中垫底的存在,唯有像商君或赵武灵王那般变法图强,方可自救。
可惜韩王并不采纳他的理论,或者说是想要一个现成的方法能让韩国立刻变得强大,而变法,需要时间。
他虽文章斐然,却有口疾,不善言语,无法辩驳,韩王便更加看不上自己的理论了。无奈只好离开韩国,投奔荀子,学习他的学说。
姜珂转身面向青年,眼神诚恳道:“不知先生主张什么理论学说?若不介意,可否说出来指导姜珂一番?”
说完她还稍微有些后悔,因为这人说话她有点听不懂。
青年看向荀子,在得到其同意答复后,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学说:“非……主张法家学派,法,术,势……三者缺一不可,势者,为君王权势……不可忽视……”
他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堆,什么法术势,二柄,约束之类的专业词汇,姜珂有些听不明白,但反正知道了个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人是法家学派,还主张君主集权。
姜珂总结出了结论。
他应该是个真正的天才。
姜珂大脑开始旋转,这种聪明人自己搞不明白,但是可以把他推荐给嬴政,嬴政应该能驾驭得了这种臣子。
姜珂:收到offer第一天,我为始皇当hr。
她继续问道:“先生既然无法实现抱负,那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青年:“跟……夫子,著书。”
姜珂好像有点明白他的脑回路了,翻译过来就是:跟随夫子,著书立说。
姜珂:“先生所著何书?”
青年:“《说难》”
随后又将此书解释一遍,姜珂听了个囫囵半片,可能真是心灰意冷了,这书大概意思讲得就是这么去游说君主,比如好名的君主和他说名,好利的君主和他谈利云云之类的。
姜珂笑道:“我有两计,可解您此时怀才不遇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