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然现在很忙,忙着跟林荞斗嘴,忙着被林荞逼着学习,忙着想招数跟林荞对着干,忙着因为林荞参加的演出……再冷的身体站在太阳下都能暖过来,冻得再大的冰块也能在阳光下化成温和的清水。
所以到最后,顾星然虽然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出言讽刺,只是低头拎着书包朝自己房间走着,小声留下了一句话。
“我去睡了,晚安。”
简单的一句话,却只有顾知洵知道有多么难得,从顾星然上了高中以后,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变近了一点。
即使是一点点,也让顾知洵非常满足。
两个孩子都回到屋中休息,客厅里重新变得安静,时针走过十二点,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都没什么声响,顾知洵就在这让人有些耳鸣的静中收拾完了客厅,帮着孩子们把尾收完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解开领带,又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褪去身上所有衣服,露出了精壮的肌肉线条。
顾知洵对身材没什么追求,但是他常年在办公室久坐,时间长了难免会影响到身体,为了不耽误工作,他一直保持着去健身房运动的习惯。
换上睡衣,顾知洵去到了洗手间洗漱,镜子里倒映着他的略显沉闷的身影,没什么表情的脸,睡衣也是最简约的深蓝色,一点图案都没有,枯燥无味,想到林荞那件紫色还带着小图案的睡衣,顾知洵低下头打开水龙头,移开了看着自己的视线。
从林荞来了以后,他就越来越不喜欢照镜子。
‘砰’。
顾知洵关掉了水龙头开关,他维持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听着余下的水滴落在池子里的声音,眼中的神色不明。
突然,他重新直起身,大步离开了洗手间,走进了书房中,打开灯又关上门,目光在室内扫视了一圈,落在了角落处一个带锁的柜子上。
顾知洵薄唇轻抿,去到了柜子旁把密码锁解开,柜门打开后,一种许久没通过风的木质气味蔓延在空气之中,柜子里上下分了好几层,被各种不知名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
如果顾星然看到他爸这个断舍离很干脆、不喜欢乱堆杂物的一个人有这么满的柜子,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
在柜子的最下面一排,放置着一个黑色长方形的盒子,顾知洵垂下头,墨色的眸子透过镜片着那个位置。
他弯腰,把盒子提起来,单手拖住,用另只手解开锁扣打开盖子,一把棕红色漆面的小提琴躺在其中,四根弦整齐的排列在琴的正中间,毫无松动,旁边还有一根琴弓。
顾知洵沉默地看着小提琴,握着盒子的手紧了些,数秒后,他重新扣上盖子,把琴盒又放回了原位,从旁边拿过一根叠成四方形的布,轻轻地将表面擦拭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顾知洵站直身子,望向了第二排的位置,那里有一本很厚的相册。
他把相册拿出来,依旧是用一只手捧着,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遍似的,翻开相册封面后,包裹在塑
料封皮中的相片一一露了出来。
有男人和女人的,女人和小孩的,也有三人一起的,主人公都是一个,男人是顾知洵,小孩是顾星然,女人是……
正在隔壁卧室熟睡的那个小姑娘,未来成熟后的模样。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亲密无间,虽然背景和服装有些年代感,但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男人温柔地望着自己的老婆儿子,女人提着裙摆笑靥如花,小男孩岁数不大,一排小白牙中还缺了一颗露着风,幸福感似乎要溢了出来。
照片不会动,但记忆会动,而这定格的一瞬间,就是唤醒记忆最好的方法。
直到欢声笑语的画面从眼前终止后,深夜的寂静重新回归。
顾知洵抬手,指尖沿着照片的边角滑动,隔着塑料薄膜,照片上像蜘蛛网一样的线条并不清晰——那是曾被撕碎过的痕迹,现在被人重新拼凑,用胶一点点粘了起来。
胸口的位置顿顿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撕扯,想要冲出体外,顾知洵深呼吸一口,用力把相册封面盖上,可就算是隔绝了那里面的一切,他的心脏也像是在被无数细针穿刺。
不该这样的。
他们一家人,不该这样的。
时隔数年,这句话再次出现在了顾知洵的脑海之中。
他双拳紧握,微微发颤,平常挺拔的背无力的弯曲着,高大的身形在瓷砖上投下了黑色的影子,像是他压抑着的另个自己。
重新将柜门锁好,顾知洵离开了书房回到卧室,他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时间过晚,他没有给助理打电话,而是在微信上给助理留了言。
【下周,帮我约见林思娜。】
*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林荞顾星然带领小组进行了紧张刺激的排练,由于要兼顾学习,他们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下了课就去排练,上了课立马又把精力投入学习中。
顾星然也似乎找到了学习的乐趣,有时候都不用林荞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