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的被子,他并不认为死亡是个不可以提的禁忌话题,人的寿命终有尽头,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差距而已。
这些年他身边有许多人离去,亲人、朋友、老师……有的时候,能够无病无灾的寿终正寝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只不过他能明白这道理,林荞却不能,在她的眼里所有死亡都是可怕的。
顾知洵只能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荞荞,我们年龄差的太大,如果你回不去,我肯定要走在你前头,这很正常。”
林荞眼眶瞬间就红了,刚才所有的忍耐在一瞬间破功,她耷拉着嘴角失落道:“可是对我来说……不久前你还跟我年龄一般大,我们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学,一起用cd机听着歌,你让我怎么接受你会比我早走这么多年啊?”
顾知洵没戴眼镜,那双好看的眼眸能让人清晰的看到,内双的眼皮,如墨的眸子,还有里面比静止的湖泊还要稳定的情绪。
林荞看着这双独一无二的眼,听着他如讲故事一样
的低沉的声音:“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冲淡一切你当初认为很重要的东西,以后你就会明白,你会有自己五彩斑斓的生活,我在那其中只是微不可见的一粒沙。”
林荞鲜少有很重的好奇心,可面对顾知洵的时候,她总是有很多问题,就像是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有很大的求知欲,上次有这样的状态还是在她爸妈面前:那我呢,我对你来说也是一粒沙吗?时间也能冲淡你对我的感情吗?”
林荞问的不谙世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点犹豫,顾知洵身形定了一会,简略的回答了她。
“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依旧爱她,顾知洵不需要林荞跟他一样,他不想让她付出这么多感情去给另个人,正因他爱她,所以才希望她更爱自己。
顾知洵上半身稍微前倾,手掌放在她毛茸茸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睡吧荞荞,等你醒来又会是新的一天。”
林荞朝下缩了缩,把下巴也藏在了被子里,委屈巴巴道:“我不想睡,我怕我一醒来,你会变得又老一点。”
顾知洵的手下落,食指弯起用指背蹭了蹭她的鼻尖,然后收回手,温柔地说。
“可是,你也会长大一点。”
听到这句,林荞才叹息一声,不情不愿地答应:“那好吧,我睡。”
她调整了一下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闭上双眼嘟嘟囔囔道:“只有变成和你一样能独当一面的大人,我才能听懂你某些话的意思,有的时候我听你说话真的跟听天书一样,比语文课本还晦涩难懂。”
顾知洵扬唇:“总有一天,你都会明白的。”
林荞准备睡觉了,顾知洵没急着走,因为林荞间隔几秒就要眯起一只眼睛瞅瞅他还在不在,确定他在之后,才放心地重新合上眼睛,眼珠子在眼皮下不停转动的装睡。
如此几次,林荞每次睁眼相隔的时间越来越远,眼皮也越睁越困难,直到再也没劲睁开,呼吸声逐渐平缓,真的睡了过去。
顾知洵确定林荞睡着,又等了将近十分钟,才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悄声关上了门。
走到客厅,顾知洵侧目瞧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走到餐桌旁边把昨晚的残局给收拾干净,开窗通风散去屋里残留的酒气,然后回屋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太阳不断在天空中变换着角度,林荞的屋里始终保持着寂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身声。
这一觉林荞睡得昏天黑地,通宵了一夜让她进入了深度睡眠,沉得不能再沉,连顾星然在门口叫她起床的动静都没听见,依旧睡得呼呼的,最后还是顾星然没忍住,怕她晕倒在了屋里,敲门无效后直接推门进来了,那紧张的表情在看到睡得跟小猪一样熟的林荞瞬间凝固住,额角的神经连跳好几下。
“林荞快起床!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卧室内一片安静,没人搭理顾星然。
他简直快要被气笑了,林荞这是吃安
眠药了吧这么能睡,搞得跟昨天喝酒的是她一样?_[(,难不成她是喝奶茶喝醉了?
林荞蜷缩成一团侧躺着,背对着顾星然,他走到床边推推她的背:“林荞,林荞?快醒醒,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我们总不能真放那群人鸽子吧?”
顾星然上手推林荞以后,她总算是缓缓醒来,睁开干涩酸疼的眼后,入目的就是被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林荞懵懵地望着那个位置,大脑一片空白,她睡昏了头,不仅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觉得这是新的一天的早晨,明天她又该去上学了。
在听到顾星然催促的话后,林荞才反应过来,哦对,现在还是周六的白天,她是因为昨天通宵所以补了个觉,这一整天还没有过完呢,下午还有跟演出小分队的庆功宴。
再紧接着,林荞又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熬夜,为什么会过来补觉,她表情呆滞地翻过身来,面朝天花板,像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死鱼一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