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时候便听说过。只是恐怕这位先生年纪大了,不愿出门……
齐侯颇为意动,见到相邦田向时,询之于他。
田向却道:“向以为这位先生不合适。”!
令翊拍下公孙启的后脖颈,笑道:“回吧。先把这身衣裳换下来,夏天穿这一套真是受罪。”
公孙启轻声道:“将军这回放心了吧?那位齐相十几二十年前倒兴许真是一位美少年,如今是如何也入不得老师的眼了。将军还一直忧心他。”
令翊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果然——
“将军该担心的是更年轻英俊的后来人。老师今天自己都承认了。将军你——还是有些老了。”说到“有些老了”时公孙启预先跳开,防备令翊摁他的头。
令翊笑,懒得理这蔫坏的小孩。
公孙启往自己院子走,听身后令翊道:“先生当这个齐国的上大夫,一是为了反击当时田原的刁难,一是先生有这么个身份,在临淄行走会更方便。先生是你的老师,是咱们燕国的太子太傅,这个变不了。”
公孙启扭头笑道:“我自然知道。老师可是我的亲老师。”
令翊懒得再理他,老师还有亲的后的……活像霸占母亲的小崽儿。估计是因为太子妇过世太早的缘故。想到这个,令翊又心软下来。
公孙启已经跑进他自己的院子去了。
俞嬴回去好好洗沐了一番,把头发也洗了,看外面日头有些偏西了,便坐在院中树下,一边看书,一边晾头发。
令翊又端着一壶解暑浆饮走进院子,盘上还有些糕饼、鲜果:“宴上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好赖垫补垫补。”
俞嬴谢他,邀他一块用,又拿
簪要把头发挽起来。
不是正经吃饭,令翊与俞嬴凑合一张食案,就坐在她身旁。看她要挽头发,轻声道:“我又不是外人,你晾你的。”
俞嬴手一顿,到底把头发挽上了,扭头看令翊。他也沐浴过,头发还湿着,脸清清爽爽的,身上穿着家常衣裳,夏衣薄,越发显得身姿英武挺拔。
俞嬴正过脸来,捻起一块糕,对令翊笑道:“今日这羊乳糕似乎格外好,将军尝尝。”
“先生刚才看我,觉得好看吗?”令翊问。
俞嬴不说话。
令翊突然笑道:“我给先生练套剑吧?我从前学的第一套剑法。”
看着他的笑脸,俞嬴实在说不出“不”。
令翊从俞嬴的厅堂取了剑,便在树下舞了起来。
俞嬴见过令翊与人拼杀,他的剑法大开大合,不乏为将者的气度和沉稳,这套剑却不同,俞嬴从中看到了无限少年意气。或许早几年的时候,更年轻一些的令翊在蓟都、在武阳家中,就这样常常在树下练剑。
充满少年意气的小令将军——如新绿的竹,如抽箭的兰,如晨曦,如春风,如这世间最美的东西。
俞嬴越发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满肚子脏心烂肺的老鬼确实不该招惹他。
练完了,令翊收剑笑问:“先生看翊舞得如何?”
“舞得甚好!”俞嬴笑道,“能想见将军年少时候的情景。将军又有天资,又勤勉,难怪能成为燕国最年轻的将军。”
令翊微皱眉,她明明是夸赞,怎么听着味道那么不对呢?这是把我当成启了?
第二日,俞嬴去正式行上大夫拜受之礼,进宫见齐侯。
礼毕,齐侯问俞嬴关于她说的“引琳琅珠玉”之事:“求贤令也发布有几个月了,却始终未有列国知名的大贤来,寡人着实有些焦心。不知上大夫于此有没有什么良策教寡人?”
俞嬴道:“请恕臣直言,贤者不是地里的瓜,到处都是,随手就能摘。贤者便如真正的珠玉,宝贵而稀少。大贤又往往矜持,自珍才华,多有不慕荣华者。臣以为,几个月未有大贤来,是寻常事。”
齐侯微笑一下:“寡人还只当上大夫有办法呢。”
俞嬴笑道:“臣倒也确实有一拙策。贤者既不来见君上,君上何不令人去见贤者?”
齐侯挑眉:“哦?上大夫讲来!”
“不说远的,便说齐国的。臣听闻,有一位儒者邹子,便在临淄以东的邮棠设坛讲学。这位先生早年受业于孔门子思,早在三十年前便列国闻名,是真正的大贤。君上何不令人去请这位老先生?”
齐侯点点头,邹子大名,他还年幼的时候便听说过。只是恐怕这位先生年纪大了,不愿出门……
齐侯颇为意动,见到相邦田向时,询之于他。
田向却道:“向以为这位先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