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是于内提前屯兵于关隘要津,于外向他国求救。”俞嬴道,“齐国侵鲁,或会从临淄这样的大都邑派大军前往。鲁国若无防备、无救兵,怕是有大损失。若能提前在关隘要津屯兵,将齐人阻上一阻,又及时求得他国相助,也就无碍了。”
“齐人也或者只集合齐鲁边境之军急袭鲁国,掠得几城算几城,等鲁国大军或是他国救兵到了,他们就息战守城。
“鲁国怕是无力从齐人手中夺回城池,他国之军又岂愿意与齐军对上?帮鲁夺回这些城池,他们自己又得有多少死伤?如今列国哪有这样急公好义的。他们多半是劝鲁国,既然齐人不再接着侵鲁,这点儿损失哑忍算了。
“这个方策是无赖了一些,但对于齐,却是损耗小、也更稳妥的。”
鲁国质子皱眉:“齐堂堂大国……”
俞嬴“呵”一声:“堂堂大国怎么了?越冠冕堂皇的越会耍无赖。”
鲁国质子叹口气。
“至于求救,便如咱们先前说的,楚国出了那样的事,既不会来攻伐,怕是也不愿出兵相救;越国国都南迁,朝内有些动荡,也无力北顾;剩下的就是魏国。”
鲁国质子道:“鲁国与魏,不像燕国与魏那样亲睦,只怕魏侯迟疑。如何说魏侯,还请先生教文。”
俞嬴懂他的意思。鲁国如今虽弱,当年却是周公封地,是周王室最亲善的诸侯国,至今秉持周礼,鲁也一直以正统自居,在诸侯国中颇有声望。而魏是篡权的晋国大夫起家,如今固然魏强而鲁弱,鲁国常常有求于魏,这关系却是有那么一点微妙……
燕国虽也是周王室召公封地,但地方偏僻多戎胡,不大为中原诸国看得上。燕国自己也没什么正统架子,当今燕侯尤其懦弱,每每被打得屁滚尿流,让人去三晋求救,认三晋为大,故而三晋救燕要痛快得多。去年齐国侵燕,若不是魏国赵国刚战于黄城,正剑拔弩张,先前的使者高已、常溪便能求来三晋救兵,原是不需要再二次让人去求救的。
俞嬴道:“能动魏侯之心者,名耳,利耳。当今之世,诸侯征伐,礼崩乐坏,有些事情也就不能太讲究了。魏侯好大喜功,便是尊他为盟长又如何?
“至于利,可许鲁齐交界之一二城于魏。魏鲁不接壤,这一二城于魏不过是飞地,给魏增加不了多少人口赋税,却能在齐国边界砸下一个楔子。有这样的好事,魏国岂会不赶紧出兵?魏人去晚了,这城池可就归了齐人了。”
鲁国质子缓缓点头。
“俞嬴是俗人,能用名的,便不动利。这城许出去,怕是就难再收回来了。齐人固然狼子野心,魏国也不是好相与的。这楔子钉在那里,制约齐国,也制约鲁国。如今魏与鲁隔着宋国,若有一日不相阻隔了呢?”俞嬴叹息,“咱们弱国,便是这么为难的。”
鲁国质子也叹息。
俞嬴看着鲁国质子:“齐国或许还会以助公子得大位来说公子……”
鲁国质子一怔,随即正色道:“文
无意于大位。先生为鲁国筹谋,文断然不会因为齐国许文什么,就将此事告知于齐。若违此言,上天不佑!”
俞嬴摆手笑道:“公子言重。俞嬴不过是提醒公子,齐人或会如此。”
鲁国质子施再拜之礼:“多谢先生为鲁出谋划策,鲁不胜感激。文即刻让人回鲁,将先生所谋告知长者。”
俞嬴忙还礼。
俞嬴猜得没错。很快鲁国国君薨逝、诸公子争位的事传入临淄,齐侯请重臣入宫。
齐侯与诸重臣道:“寡人欲趁鲁丧伐之。”
上卿田原是极赞成的:“当如此!鲁国于我们,便如中山于赵国,梗在心腹之间,让人难受。若能吞并鲁国,我们能南北畅通不少。如今越人楚人都自顾不暇,无力出兵干涉,鲁侯死得正是时候。咱们当即刻从临淄派大军伐鲁。”
齐侯点头,问田向:“相邦以为呢?”
田向道:“向也以为可趁鲁丧伐之。从前越国势大,鲁国在中间隔一下,能免得我们与越国接壤、时常起干戈。如今越人国都南迁,楚国又因悼王事无暇北顾,确是伐鲁的好时机。鲁国那些城池,我们不取,日后只会归了其他诸国——所虑者,唯魏耳。”
齐侯先是微笑点头,听他说魏,不免皱起眉头来。
不待齐侯说什么,田原先问田向:“对魏国,子昔有什么方策?”
“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怂恿秦人或赵人伐魏……秦人龟缩,暂无意东出,赵侯为人反复不可信。魏鲁不接壤,约魏一同伐鲁,也是不能的。那便只剩下甘言重币,贿赂魏侯宠臣这样的小道了。鲁国一向自视正统,魏国与鲁不算亲睦,挑唆魏侯晚救,还是能的……”
齐侯迟疑:“只是晚救……”
“魏国岂会眼看我们壮大?救鲁不过早晚。”田向道,“故而如上卿所说从临淄派大军便有些迟了,莫如派驻扎于平陆、博阳的守军急袭鲁阳关、梁父、平阳诸地,驻扎于莒西的守军袭费城,平陆、博阳、莒西邻近鲁国,趁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