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首先想去的自然是后厨。
尽管她不确定那里是否已经被其他人……或其他东西洗劫一空,但总得一试。
而且说不定大家都跟书景她们一样,不敢前去。
她沿着斋舍的长廊往楼梯走去。
此时天色阴沉,弦月昏暗,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地面到处是一摊摊血迹和肉块,还有长长的一条拖痕,从走廊的一端直直往另一端,柳笙知道是那个肉团的痕迹。
除此以外还能看到许多踩得凌乱的血色脚印,是那些同样趁着肉团离去赶忙出门的弟子留下的。
柳笙小心翼翼地绕过楼梯上趴伏的残躯,往楼下走去。
只走了一层就到了一楼,回廊上遍布残肢碎肉,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
回廊外本是一个小花园天井,那些花草绿植却已经被拔得干干净净,小池塘中漂浮着尸体,水面浑浊不堪。
走出斋舍大门,柳笙回头看了眼,门匾上写着“惜春斋”,这是女子斋舍的名字。
男子斋舍则叫“沐秋斋”。
柳笙事前确认了各个区域的方位,如今一出门就往左边,也是食堂后厨方向走去。
柳笙穿行在学舍的夜色中,小触手已经收拢起来,只是在后背衣领处探出一个小眼睛。
现在小触手吸多了诡气,进化了一些。
脚下是青石铺成的路,石板经过不知道多少年来无数学子的踩踏,已被磨得光滑如镜。
月光洒在这青石板路上,周围是怪异扭曲的、高耸入云的古木,还有古朴的建筑和深邃的院落,里头隐约有人影闪动或是低声呢喃,但仔细看去又觉得是眼前出了幻影。
柳笙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不敢节外生枝随意探索。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匆匆而过的学子身影,但大家都相互戒备着,不说话也不靠近。
诡灾之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然降到最低点。
学舍的食堂位于一座独立的小院中,小院用青砖围起,四周种着几株光秃秃的老梅树。
食堂的门半开半掩着,上头门匾书“琼香堂”三个大字,里面好像有微弱的灯光亮起。
柳笙用触手推开门,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一声,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琼香堂的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似乎是有人在焖煮着什么肉食。
四面无墙的食堂里摆着一排排木制的长桌和长凳,以前每到饭点此处定是座无虚席,此时却空寂无人,只是落满了凉凉月色。
这些长桌的尽头是一扇通往后厨的木门,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火光闪动,还不断传来噼里嘭啷的撞击声,还有在寂静中十分响亮的剁肉声响,仿佛有人在灶台上忙活着。
随着柳笙慢慢走向后厨,那股肉香越来越浓郁,香得让饿了许多天的柳笙都快要失去理智了,她虽然内心疯狂警觉,但还是逐渐神志恍惚起来,迈着机械性的步伐缓缓向前。
后厨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与昏暗无光、寒风阵阵的食堂形成鲜明对比。
灶台上的火光跳跃,一锅锅的食物在灶上炖煮着,香气扑鼻,周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材和调料,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就像是一个温馨而平凡的厨房。
当然,如果能忽略烹煮的食物中时不时冒出一个手、一个眼睛,还有旁边摆着的各色食材都血淋淋的,还有那个头顶猪脑袋的厨子的话。
那位猪头厨子穿着一身粗麻短衣,脖子处一圈血肉外翻的伤口,还留着脓水,胖得异于常人的肚子上勒着一条围裙,上头溅满了血水,还有些细碎的肉块,但它实在太忙了,都没空清理。
猪头厨子抬头撇一眼旁边的柳笙,然后继续专心致志地忙活着,拿起一块不知道属于什么生物的肉块,在砧板上剁成肉糜,然后拿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盆,将肉糜混入其中,倒入酱油、料酒、盐、玉米粉搅拌起来。
它忙完这些才有空理会柳笙,转头问道:“你是来干嘛的?”
柳笙顿时从被肉香和暖意迷惑的昏昏欲睡中惊醒,她看见猪头厨子那一双挤在鼻子上端的黑色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柳笙,锐利、狡猾又透着恶意,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种被捕食者锁定的感觉,让柳笙本能反应是想要逃跑,但又似乎被某种力量定住了,动弹不得。
连小触手都蜷缩起来紧张地蠕动着。
小触手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主要还是因为柳笙本体太弱小了,欺负一下同为凡人的书景她们还可以,但一旦对上眼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诡物,恐怕会被撕成碎片。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绝对实力压制。
能让她有同样感觉的还有斋舍的那只肉团诡。
“你,说的就是你,还不回答吗?”猪头厨子似乎很有耐心地再问了一遍,眼里的恶意更为深邃了。
“如果你不会说话,我不介意帮你开开嗓。”
它举起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