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步履缓慢地引领着二人穿过长满青苔和杂草的院子,两旁侧殿大门关着,借着里头昏暗跳跃的烛火,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其中陈列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左边看匾额是“敬师堂”,右边看是“英灵堂”,门前长廊上一盏盏诡异的红灯笼高高挂着,投下晦暗的血光。
穿过院子,中央便是祠堂正厅,门上挂着“崇道成仙”的金字牌匾,香火之气甚为浓郁,里头黑漆漆的似乎坐着不少身影。
“我先,带你们去,弟子房。”老妪一字一顿地说道。
弟子房要穿过崇道祠后头的院子才到,一排排低矮的房舍静默于灰暗色的竹林之下。
房间外墙涂着剥落的灰白漆,门窗紧闭,蛛网密布,透出一种废弃已久的感觉。
每个门前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有的亮着,有的没亮。
“你,住贰拾号房。”老妪指着柳笙说道,然后又跟佘蝉说,“你住伍拾柒号房。”
佘蝉小声问道:“我们不能住一块儿?”
“你们,住不了,一块儿。”老妪微微抬头,包着牙床的嘴巴一瘪一弯,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两人虽然觉得这个措辞怪怪的,但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还是本着不轻易得罪诡物的原则,乖乖听话。
房间门前像斋舍一样,都挂着刻着编号的小木牌,柳笙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上的灯笼黯淡无光,轻轻推门而入,门轴发出的尖锐吱嘎声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刺耳。
门内黑暗一片,借着邻居门上的红灯笼散发出的红光才勉强看得清房内陈设。
房间很小,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古老而霉湿的味道,只有一张床、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的位置,再也塞不下别的。
桌上摆着两根半烧尽的蜡烛,蜡烛下的蜡油已经冷却凝固。
床上铺着泛黄陈旧的褥子,上面还有人形的油脂痕迹,还好柳笙带了斋舍里的床单来,要不然真的不敢睡。
老妪让她们放下行李就出来,还要带她们去正厅,只有正厅才有灵脉。
于是柳笙也只是简单地把东西放在床上就出门了,走出房间的时候,门上的灯笼已然亮起,洒下诡异红光。
……
到了崇道祠正厅门外,老妪停下脚步远远地站着,指了指祠堂里的蒲团,声音放低:“自己进去找位置坐下,此处不可交谈,不可更换位置。”
然后从腰间布包里颤抖着摸出两个瓷瓶,递给她们一人一瓶:“这是辟谷丹,每天吃一颗,不会饿。吃完,再找我拿。”
随后又拿出两根不长不短的线香:“最重要的一条,进去先上香,后面神像睁开双眼的时候,马上离开此间。”
柳笙和佘蝉沉默着点点头,表示知道,拿上辟谷丹和线香步入厅内。
老妪见两人入内即转身离去,一步步消失在院子里。
祠堂正厅居中是一张供桌,桌后靠墙设有极为高大足以抵到房梁的神龛,神龛里摆放着一尊泥塑神像,大概有两三人高,神像身躯漆色已然黯淡,还脱落得斑斑驳驳,面容遮掩于层层深红色的帷幔之后,在黯淡的烛火下模糊不清,给人一种不可直视的恐惧。
那这要如何分辨怎么算是睁眼呢?
供桌中央是一个黄铜香炉,插满了线香,有的已经是陈年象头,其他还在燃着的有长有短,檀香烟气萦绕不绝。
前方放着的一排贡品似乎是一些鲜血淋淋的肉块,看着挺新鲜的,应该有人定期更换。
里面有十几个蒲团,基本上都坐着人,大家在烛光之外静静地盘腿结印坐着,看不清楚面容,如一个个静默的塑像,只有胸口起伏吐纳的动作能说明这些。
柳笙和佘蝉依言先上香,插在在铜炉之中,然后才找了相邻的两个蒲团,也坐了下来。
在这个诡异怪诞的环境中,柳笙本来以为会很难进入状态,谁料她一坐下就感觉到蒲团之下一股清凉滋养的气息涌入体内。
她赶紧闭上双目打坐,尝试着将气息按照《七玄灵气诀》的口诀调动起来。
她似乎在这方面颇有几分天赋,很快就把这股不太听话的气息约束在正确的经脉之中,运转起来。
每运转一个周天,气息便淡一分,柳笙运转了三个周天,气息终于淡化散去在体内。
柳笙沉入心神认真体悟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似乎变轻盈了一些,或许这便是灵气伐毛洗髓之效吧。
源源不断的气息从蒲团下传来,祠堂之下应是有一条灵脉。
柳笙不敢有丝毫浪费,集中精神引气入体,一遍又一遍的用灵气洗涤经脉。
毕竟不知道神像什么时候会睁眼,得抓紧时间才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祠堂内的黑暗隐隐下沉,烛火摇曳间,似乎有着无形的力量在空中流动。
柳笙感到自己的灵气运转越来越顺畅,身体内的每一处穴位都在雀跃地迎接着外界的灵气,她的心神愈发集中,几乎能够触摸到周围灵气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