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他服食寒食散,得知柯家一事后更是变本加厉,每在公账支使一笔银子都要管家记录在册。寒食散本就是禁药,如今再用价格十分高昂,以他自己那点俸禄根本买不起,实在想不到办法,便只能来寻戚华楹。
父亲对他严苛,对自己这个妹妹却十分纵容,戚华楹花银子更如流水,每月光是胭脂水粉、衣裙零嘴都要开支近千两,戚清也从不拘着她享乐。他们兄妹自小感情很好,每每他让戚华楹周济,戚华楹也是二话不说答应了。
今日也是一样。
戚玉台道:“爹最近管束我实在很紧,俸禄我前几日就花完了,好妹妹,等我发了俸禄就还你!”
戚华楹一向对银钱大方,今日却迟迟不曾回答,戚玉台正有些奇怪,突然听见一声啜泣,抬眼一看,戚华楹别过头去,两腮挂着一串泪珠。
他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这是怎么了,妹妹?”
戚华楹只顾低泣不肯说话,戚玉台沉下脸:“谁欺负了你?”
一边的贴身婢女蔷薇小声开口:“今日府里马车经过医官院附近巷口……”
“那又如何?”
蔷薇看了一眼戚华楹,见戚华楹仍然垂泪不语,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道:“小姐在车,瞧见了裴殿帅与另一名女子说话……”
戚玉台一愣。
戚华楹偏过头,想到今日所见,哭过的眼睛越发红肿。
她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裴云暎。
自打宝香楼裴云暎英雄救美,她对那位英气俊美的殿前司指挥使了心。
父亲知晓了她的心思后,并未阻拦,甚至还特意让老管家去殿帅府给裴云暎送过几回帖子,邀他来府中闲叙。
裴云暎每一次都拒绝了。
一次用公务冗杂来推脱,次次用,傻子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戚华楹心中有失落沮丧、有委屈不解,还有一丝被拒绝的恼怒与不甘。
人或许总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裴云暎对她并不在意,她便无论如何都想要驯服他,叫这位风流秀出的指挥使也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是世族淑女、名门闺秀,便不能如那些抛头露面的低贱平人一般贸然与他相见,他不肯来赴宴,她便只能等别的时机。
一日日等,等得她自己都心灰惫懒了,谁知缘分这事总没有道理,今日马车驶过医官院巷口对街时,偏叫她撞见了这人。
戚华楹怔怔望着屏风。
屏风绘着的夏夜街巷长图,令她一瞬想起不久前瞧见的画面。
夏夜华月万顷,官巷两街种了盛开的百合花,花香顺着清凉夜风扑面而来,戚华楹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人。
青年站在那里,面如冠玉,仪表非凡,周围人都被衬得黯淡几分。
她心中一喜,忙叫人停住马车,笑容还未达眼底,便见那年轻人侧过身去,与身边人说话。
他个子高,人生得挺拔,从戚华楹这头望过去,瞧不见与他说话那人究竟是谁。只能瞧见淡蓝裙袍与纤细锦袖,似乎似曾相识。
依稀是个年轻女子。
戚华楹怔怔望着对街。
他侧着头,含笑望着对方,明明隔得那般远,但戚华楹似乎可以透过人群,看到对方那双幽黑的清眸。
是一个认真、且没有任何防备的姿态在听身侧人说话。
戚华楹恍惚一瞬。
她没见过这样的裴云暎。
宝香楼匆匆一瞥,裴云暎虽然看似温和可近,处理吕大山时却危险又冰冷,在御前行走时淡漠冷冽,偶尔与宫人说话时却似又没有距离,不似盛京某些王孙公子总要悬悬端着。
这样的危险像是漩涡,吸引着每一个人靠近,她也不例外。
而直到今日,她才窥见这年轻人疏离外表下的另一面。
更温暖,更柔软。
却是对着另一个陌生人。
他身边的女子似有所觉,欲往这头看来,惊得戚华楹忙叫车夫催马前行,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盛京街巷,她的心也如这马车一般飘摇无定,想要撩开马车帘让夜风吹散心中烦乱,却在看到对街璀璨花灯时倏然一顿,电光石火间,想起一桩往事。
她想起为何觉得今夜那女子似曾相识了。
年关刚过灯节那一日,她在景德门前恍然似乎瞧见裴云暎与一名女子的身影,只是再看时人影消失,疑心是自己看错。
直到今日看见那人。
那女子身形格外纤细瘦弱,羸弱得要命,分明与花灯节那个影子有八成相似。
戚华楹登时明白过来,花灯节那一日裴云暎站在身边的,与今日和裴云暎说笑的女子,是同一人!
原来她早就在裴云暎身边了!
戚华楹恍然大悟。
难怪。
难怪父亲屡次邀请,他都以公务冗杂推辞,她本以为是因为还未驯服这匹冷淡又危险的凶兽,然而真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