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顾卿一觉醒来,已经巳时。营地早就忙忙碌碌,热火朝天地做饭。
仔细瞧了瞧周围,陆陆续续聚集零星的灾民。看他们三五成群,离徐家村远远的。
黄氏早就做好午食。娃子也早醒,坐在铺盖上,安静地围在一起,不敢多说话。阿爹阿娘说了,不能太吵,会引来坏人。
程顾卿啃着馍馍,喝了碗烤干肉汤,立即充满力量。也不知道黄氏怎么做的,味道不错,娃子也吃得开胃。
谢锤子早就吃完,正在帮乡亲加固推车,昨晚走得匆忙,有些板子坏掉,需要加固。这种活也不是免费,算私人接单,勉强赚几个铜板。村里不富裕,价钱自然给的低。
程顾卿放下碗筷,沿着过休息之地习惯走一圈,远处的灾民在小溪流边喝水做饭,黄山子找的位置算偏了,那些人恐怕也想躲人。
休息了一会,二壮得到指令,挥动几下木棍上的红布,是时候启程了。多待一刻钟,到南方迟一刻钟,村里人也着急,希望能尽快离开这里。
“走!”徐老大大喝一声,队伍继续往前走。徐秀才再次拿出罗盘,搅动那个铜勺子,看了一下,指着前面:南方,启程。
队伍按照以往那样,武器明晃晃地放到推车上,一来方便拿,二来警告歹人。
小娃子坐到骡车牛车马车上,大点的就受罪,只能双腿走路。心疼娃子的,就用手推车拉,没位置的,只能和大人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怜的狗娃锁子春丫几个大娃,小小年纪,就用脚步踏出路来,跟在阿爹阿娘身后,徐徐前进。
至于三壮这个娃子,村里人可羡慕,比成年人还有韧劲,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好似不知道疲倦。最气人的是还背着个大包裹,威风凛凛地大步向前走。
徐福兴家的娃怎么养的呢?怎么个个都如此生猛?
徐老大面对疑问,实诚地说:天生的哩,像俺。
那样子,满满溢出傲娇!
徐家村从中午,走到晚上,天色已黑,一路上算平静,仗着人多势众,在官道上横着走,也没人敢吭声。在外人看来,妥妥的恶霸形象。
当然这一切村长不知道,还奇怪地问,那些人不走官道,走小路,闲得慌吗?听得徐秀才嘴角抽搐,阿爷说啥就是啥了,我不反驳。
“村长,前面有个村,里面没人,应该都去逃荒了,要不要进去过夜。”前面探路的黄山子回来了,看到前面的村庄一片漆黑,查看了几家房子,空荡荡地,想必人早就跑了。
“走,俺们进村。”村长想都不用想,进村也好过露宿官道,这条路人来人往,睡得都不安稳,入村,找个空旷的地方,尽量避开生人。
一行人走入村里,也不知道村长如何找到,竟然能精准地带着全村来到一块空旷的地方,这里还有一座祠堂。徐家村人把火把凑上去,原来是李姓祠堂。
村长站在祠堂跟前,拱了拱手:“李家祖宗打扰了,俺们徐家子弟借助贵地,露宿一晚,请多多包涵。”
程顾卿看着村长,对着那座比徐家村祠堂宏伟高大的李家祠堂,说的煞有其事,不由啧啧称赞,村长是会做人的,呸管活人还是鬼魂,客气点,会减少麻烦。
程顾卿招呼大家把东西摆好,娃子寄托好,才准各忙各的。
徐大牛找到水井,可惜干涸了,不过也不在意,储存好水,是徐家村逃荒路上的重中之重。
徐老大等人三五成群到远处找柴火,黄氏等妇人忙活做饭。至于程顾卿,习惯到处闲逛,别着杀猪刀,打了声招呼,举着火把,巡视这条村。
村里真空,啥都没有,夜不闭户,只因没人。整齐划一的青砖瓦屋一排一排,寂寂无声,像极山村鬼屋。
程顾卿现在胆子比较大,活人比鬼神还恐怖,至少目前鬼神未伤人,活人呢?昨晚刚刚一场搏斗。
沿着寂寥的村庄走了几圈,查看周围,没有灾民入村,可能有些人早就看到徐家村一伙人进去,因害怕,不敢跟着去。
程顾卿停留在最富裕的一座青砖瓦屋中,决定今晚投放粮食。
村里大多数人只剩下莲藕,粗粮啥的几乎要清关。一路上再也不像在莽山那样,可以找到吃的,而且下一个城镇不知道啥时候能到达。就算到了,也未必能进去,想买粮可能买不到。
今晚是个好时机,偷偷放粮,光明正大发现粮。选择富户最好不过。
这是一座十间青砖加两间黄泥屋拥护而成的农家大院,像程寡妇家的户型,但比较豪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大门早就打开,破烂的门板可怜兮兮地挂着。
一脚过去,门板立即掉下。毫无障碍地走进去。
一般农家小屋都有地窖,程顾卿熟门熟路地走到杂货房。
这间小青砖房,门早就丢了。程顾卿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地窖。只因那里早就打开,不知道是主人逃荒的时候拿完东西不关门,还是被其他灾民光顾过。
把火把递了下去,乌漆嘛黑的,稍微胆小的都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