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警告地看着钱婆子一家,菊花几姐妹吓得不敢动弹,回去,阿奶肯定找俺们撒气。
村长接过七叔公的话题,对着乡亲们说:“现在是逃荒,不是在村里,希望你们能明白,不要搞东搞西,弄乱规矩,谁下次再犯,别怪俺绝情。”
叹了一口气,真累,好想撂挑子走人!
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白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等会许大夫会熬些清热解毒的药,大伙排队打来喝。”
村民听到这话后,更沉默了,想起白天看到的惨状,那家人有马有车,还十几个人,不算少了,这样都被贼人祸害,如果离开队伍单独行动,想想都可怕。
俺不会离开徐家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村长,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徐家村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徐土根脱口而出。
想当初选择走官道去紫阳县,还是走莽山避开紫阳县,差点脱离队伍,幸好,最后一刻理智回归,选择大队伍。
“是哩,村长,俺们可要一起走,千万不能分开。”徐磨头吸了一口气,可不能再磨叽了,如果被队伍甩掉,俺岂不是惨死?
又瞧了一眼老婆子,哎,阿娘眼光真不行,明知道俺干活慢,还给俺娶了个干活慢的媳妇,连带儿子孙子,干活都慢!哎,悲剧!
孔氏奇怪地回望老头子,怎么说完话就看过来呢?都七老八十了,还看啥看,年轻的时候又不多看点。
“村长,俺建议要加强巡逻值夜,这一路上,歹人可多了。”徐二伯扯了根麻绳,一直在搓,农家汉子,手不能停,不干点活,心里不舒服。
想到白天女人娃子的死状,一阵发寒。俺和老婆子死了就死,年纪一大把了,也没啥可惜的。可俺还有闺女孙子,可要好好守护他们。
村长点了点头,宁愿辛苦点,人员也要安排多点,俺还是太天真了,以前只担心没粮食没水。现在,人才是最让人担心的,行在路上,没有被饿死渴死,可能早就被人谋害了。
“这个提议很好,等会重新安排人值夜,大家还有啥建议的,可以提出来。”村长让秀才重新编排值班表,同时吩咐大家的刀具木棍要保管好,能不能活命,全靠这些了。
“村长,不如俺们摸黑上路,白天休息,晚上遇到歹人机会少哩。”刘婆子恨不得马上出发,离开这里,立即到达南方。
路上实在太难了,一波又一波的灾民,大白天,咱们队伍物资多,明晃晃地走在路上,可遭人记恨。
“车~~怎样摸黑走,你看得见吗?村长,俺不同意,俺也不知道为啥,一到晚上,看东西模模糊糊,徐老头,你也是这样吧。”黄毛七老爹徐铁头对着隔壁的徐老头喊了一声。
年纪相仿,眼睛毛病应该差不多,村里好些人都这样。
“是哩,铁头老哥,俺到晚上就好难看清楚东西,人老了,不中用了。”徐老头叹了一口气,以前在北山村,老头老太也有这种病,看大夫都说无法医治。
程顾卿听到这俩老头的对话,看到他们瘦干的躯体,看清楚才不正常。营养不良嘛,得了夜盲症也不奇怪,缺乏维生素A嘛。生活水平差,好难预防的了。
别说徐老头和徐铁头看不清楚东西,村长七叔公也一样。对于刘婆子晚上行走的方案,打了个大大的叉。
气得刘婆子不说话,哼,怎么不见俺晚上看不清楚的!
“以后减少休息,加速赶路,不准磨磨唧唧,也不准乱说话。还有一件事。”村长顿了顿。
看着陶寡妇和刘婆子,这两个宠孙出了名的:“俺之前就说过,把口粮藏好,不要外露显摆,就是不听。”
村长盯着陶寡妇:“发现谁大摇大摆吃肉干,饼子的,别怪俺没收哈。”毛头和二狗子之所以吵起来。
开头就是二狗子吃肉干显摆,惹得毛头嘴馋。还有刘婆子家的九代单传乖孙,坐在牛车上,明晃晃咬饼子。
显摆他家做货郎是吧,零嘴多是吧。
如果被饿得发疯的灾民看到,这不是明摆告诉人家,这里有粮食,快来抢。那些灾民饿得吃树皮吃土,你丫的,竟然还有肉吃,还有糕点吃。
就别怪别人抢了。
陶寡妇和刘婆子听后,老脸红红的,村长,虽然不点名,但村里人都知道说得是俺。
俺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程顾卿听到毛头和二狗子为了一块肉干干架,大无语了。陶寡妇可够偏心,对二狗子扑心扑肺,当珍珠,对其他孙子孙女,当禾秆草。
俺一大堆粮食,都忍着憋着,陶寡妇你几块肉干,却显摆,啧啧啧。
还有刘婆子,也不知道存了多少货,她家牛车可装得满满的。上次徐老大做搓骨男郎赚了几个咸鸭蛋,这次孙子捧着块饼干吃得香。
不知道向她买些零嘴,哄娃子,卖不卖呢?
程顾卿胡思乱想一通,赶紧摇头,哎!忆苦思甜,万里长征,俺现在是逃荒,应该艰苦卓越,可不能贪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