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村里又开始赶路。众人快速收拾好行李,推着车,人跟着人,紧密地前行。
夏日炎炎,太阳晒得不像样,走一段路,喝一口水。村长再三强调,一定要省着水喝,最怕前面断水,到时候不是饿死而是渴死。
随着天色大亮,路上的灾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多。有单独个人行走的,有一个家庭行走,也有一个村子行走的。
徐家村遇到好几波一个村子逃荒,找人前去攀谈几句,收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大伙茫然毫无目的,只知道去云州府,至于到了云州府会什么情况,无人得知。
黄毛七接到老大的任务,包着头巾,在人群中传达有官兵杀良冒功,把自己打造成幸存者,怒视万物如刍狗,天地不仁,朝廷败坏。
惹得灾民惶恐不安,害怕下一个被官府杀害,更加快速赶路。
至于为什么要包着头,黄毛七那撮黄毛太明显,不得不伪装。
从早走到晚,有些灾民永远留在路上,有些就算不留在路上,也在下一个路口留下。
徐家村人心惊胆颤,更加团结,怕死在路上,不能入土为安,成为无根的鬼魂。
“救命啊,有死人!”秀才娘子走着走着,一不小心瞧到外围,一具正在腐化尸体,蛆虫,苍蝇正大快朵颐。
秀才阿娘气狠狠地说:“都叫你不要乱看,仔细走路!”自己看就看了,鬼叫干什么,弄得俺也不小心看到,作呕的感觉在胃里翻涌,不行了,老娘忍不了。
秀才阿娘扶着推车,边呕边走。根本没机会停下来,大伙正赶着路。
村长夫人看到这对婆媳,有什么样的婆婆,就娶什么样的儿媳,没鬼用,死人有什么可怕,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
至于徐家村的人,听到尖叫,听清楚说的是死人,麻木地头也不抬。这不知道第几次,村里的妇人喊死人了,如今麻木的早就麻木了,还接受不了的,继续喊,可也没人理会。
至于小娃子,坐车的那群,村里人把板车围起来,免得让人看到那么多娃子。
大一点的娃子,吩咐不要四处张望,如果谁尖叫害怕,没晚饭吃。
程顾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口干舌燥,原本发达的肌肉,更加发达。胸肌邦邦响。好有力量!
一行人走着走着,发现前面一排又一排的青砖瓦屋。
“这?应该是镇上吧!”村长惊讶地看着前面的楼牌,习惯走荒山走野岭,猛然间发现整齐不沾泥土的街道,仿佛回到人间。
徐秀才仔细打量,石牌上写着:平安镇。
这真的是镇!
徐家村人伫立在石牌下,惹得赶路的灾民莫名其妙,有些人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有人和他们一样站着,茫然地看着远方。
程顾卿试探地问:“里面怎么空空荡荡的,好似无人居住?”
其实不用问,看就知道,一眼望去,除了灾民就是难民,和以前热闹,人声鼎沸的镇,完全不一样。
“走吧,要穿过这个镇,才能继续往南走。”徐秀才拿出指南针,拨动磁勺,南方就是镇的方向,又看到灾民陆陆续续地往前赶。进一步确定,往前就是南方的路。
乡亲们继续赶路。一边走,一边四周瞧看。
荒凉,死寂一片!
沧桑感袭面而来,透过阳光,往一座房屋看去,里面像沉寂千年的老屋。
这是个无人镇,镇里的人早就逃跑了,留下满目疮痍的恐惧。
徐家村人心更慌了,无人村,无人镇,下一个会不会无人县啊!怎么哪里都无人,又哪里都是灾民。
世道乱了,真得乱了。
大家唉声叹气地继续走,沿途辚辚马车声响起来,显得整个镇更加寂寥。
镇不大,笔直的街道,几刻钟后,便穿过。
徐家村人情不自禁地往后看一眼,好似他们从未来过,镇里面依旧燕雀无声,路过的人自觉地安静走路,不敢发出声音,怕惊动镇里的幽魂,也怕永远留在镇上。
继续往前赶路,心有余悸地快速通行,等走了老远,才松了口气。
“吓死俺了,那个真的是城镇吗?”刘婆子捂住心口,额头冷汗直冒,怎么比莽山还可怕的。
“别说你了,俺也吓得半死。”马仙婆自认有道法,可耐不住这个镇实在太妖孽了,一踏入,全身冰冷,像鬼上身那种,不由自主地颤抖。
“俺现在心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个镇,还不如山里好。”丫蛋娘脸色苍白,刚才太恐怖了。
想象到如果没有跟随徐家村人逃荒,和丫蛋独自在北山村,不如自我了断好了,起码不用担惊受怕,或者遭歹人祸害。
“哎,可惜那么好的屋子了,竟然全荒废了。”徐大嫂啧啧几声,要是能住上青砖瓦屋,死都愿意。忽然愣了一下,想到死,觉得不吉祥,连续呸了几呸。
“是哩,那可要多少银子,俺这辈子就不指望能盖青砖屋的了。”徐二嫂觉得前途渺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