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知嫂子有何为难之事,但是你那小铺子确实也不到买人使用的时候,这才要杏花请了嫂子来问清楚,若是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嫂子可千万莫要客气,也算是嫂子当时帮我,让我偿还一点子利息。”
她一气说了这许多的话,杜文秀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到底这是自家的丑事,不过她这一番剖心掏肝的话语,倒确实打动了杜文秀。
而且既她认得张牙婆,自是与她打过交道,自她手里买过人或者卖过人,无论如何也比自己这般升斗小民与她你来我往的斗心眼子强。
想罢,她也就不瞒着玉兰,将自己烦恼之事倾诉。
玉兰听完,却道这事非她不能做成这事了。
“嫂子不知,这杜家的妾先前在我这院子进人口时便是张牙婆带来相看的,只是没挑上,才让她带走了。嫂子这般遮掩着问人,若是她三番两次带来的人不对,只怕嫂子还要白白得罪一个牙婆。”
“不如就将这事交于我,便说我这院里人不够,再找几个婆子换着守夜,待人来了,再将她送与嫂子带去官府立契换藉,过些日子,只说毕公子带去了京城就是,如此才合规矩。”
听她如此头头是道的一一摆开来说,杜文秀不禁喜形于色。
“若玉兰妹子可以伸出援手,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主意难为你想得出来,我先替我家妹妹谢过玉兰妹子。”
玉兰面露惆怅,轻轻按着她的胳膊,幽幽道:“如今在这世上,除了嫂子,还有谁能得我真心相待。嫂子莫要与我这般客气。”
俩人又说的一时话,杜文秀便要回去,玉兰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嫂子可认得杏花了?每次我都特意只让她去买酱菜,就是想让嫂子认认脸儿。以后若有什么事,可让这宅子的门房过来叫杏花找我。”
杜文秀笑道:“你如今已是帮了我大忙了,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非要找你办。只是你每次打我那里买的酱菜,看你这边人这般少,我都怕你吃不完堆在这里,下回吃完了再去拿,莫要为了照顾我的生意为难了自家。”
知她不好意思,玉兰笑着摇头:
“嫂子可莫要这样说,嫂子的酱菜做的极好,毕公子拿去送人情,都落了个好名声,也不全是为照顾嫂子生意。他还说要想个法子将这酱菜的生意做起来,若是能成,嫂子以后便不用发愁了。”
杜文秀听了更是欣喜,那毕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又做的大生意,但凡拉拔自家一回,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用发愁。
如此想来,忙蹲身向玉兰道谢,又换得一回埋怨。
“嫂子与我这般客气,下回他要过来,我可要他不管嫂子了,也省得你我生分。”
听她如此说,杜文秀只得应道:“先还说是我酱菜做得好,如今又说不要他管我家,真是难为了你。”
一时笑闹,天色渐晚,杜文秀也不再留,只说杜文婵今日才去看店,临近日落,怕她不懂上门板心里着慌,急急回去了。
到店里跟杜文婵说了此事,让她不必着急,杜文婵自是又落了一回泪,直道老天有眼,收拾了东西道明日再来,便回去与阿洛说这好消息了。
烦恼之事有了解决之道,杜文秀心情也好,待陆方海下差归来,又与他说了一遍,叹玉兰终有个好归宿。
不过陆方海却是眉头微皱,提醒道:
“那毕凤友前几日还过来拜访县太爷,县尉老爷颇有些瞧他不起,只说是个钻旁门左道的不正经生意人,这玉兰跟了他,倒说不得是好是坏。”
杜文秀忙问是咋回事?县尉老爷可是听说了什么?
陆方海坐那泡脚,一边与她分说。
因是曾有一面之缘,陆方海不免多问了几句,县尉老爷对此人颇为不齿。
说他不过是靠着母亲娘家的舅爷,那舅爷却是内务府掌事太监的亲叔父,才搭上了掌事太监的路子,往皇城里供了几回货,才走到了人前。
不过扒着宦官上位,却不得有风骨之人的待见。
杜文秀撇撇嘴,酸溜溜道:
“只有那起子不愁生计的富家子读书人才整日里谈什么风骨,像你我这等小民,饭且还吃不饱,还谈什么风骨,风骨又不能填饱肚子。”
陆方海拿手巾擦了脚,又洗了手,才过来抱住杜文秀打趣:“秀娘跟着我可是饿肚子了?这般大的怨气。”
杜文秀抬手推他,力气却不如他大,竟推不开,直躲着那凑上来的大脸,笑道:
“我哪来的怨气,只是叹玉兰看着倒像是个外室,吃穿用度都华丽至极,我们费劲巴啦攒下这等家业,在那些有钱人眼里怕也是穷的揭不开锅一般。”
陆方海嘿嘿笑着。
“管他们怎么看,只要你我日子过得舒服了,又管别人怎的,各有各的活法儿......”
玉兰果然言而有信,没几日,便差人带了口信,说阿洛的事情已办妥,使她在自家宅院养个几日,便带去县衙过放藉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