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深邃。
却仿佛倒映着永夜国度永远无法看见的明月与群星。
江梦寒在蓄满仿佛朔望之间的半月弓弦之刻。
轻轻放开。
刹那,巨大的纯白色光束洞穿了整个下水道。
谢莉直接捂住了双眼。
永夜之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明亮的光芒了。
或许。
那是永夜国度从未出现的月光。
在阿尔忒弥斯谱系附带的‘神圣’与‘撕裂’效应之下。
堆积在下水管道中这片区域的最后一批感染者也被彻底消除。
道路被清理干净。
谢莉每隔一段距离就在下水道一旁已经锈迹斑斑的操作台上输入密码重新开启并且关闭钢铁闸门。
蒸汽引擎轰鸣。
伴随着齿轮与巨大链条发出哐哐的声音。
苏文终于来到了可以说是整个西格诺行省归途港最为庞大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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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避难所之后。
谢莉完成汇报,然后将钢铁头盔放在自己那顶用来休息、空间只能算狭小的帐篷内。
同时她也终于忍不住留下了背负重担却又无法发泄的泪水。
遇见他们之前。
在归途港发生的一切都成为了谢莉痛苦的记忆。
哪怕是现在。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段回忆。
自从不久前,被教会老师命名为‘黑潮’的灾难爆发。
谢莉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叔父被感染者咬到了手臂。
而他在四小时之内也变成了只会嘶吼并且攻击其他的怪物。
那种恐惧。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理解。
为什么人类会如此轻易地被灾难变成这样陌生的模样。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人们却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现实:
那些怪物根本无法用人类的武器轻易杀死,除非完全绞碎。或者利用高温融化,否则它们哪怕只剩一团烂肉都依旧能够向着自己‘渴望’的生者蠕动。
即使如此,幸存者们每天还要面对着饥饿和干渴的折磨,不得不冒险外出寻找食物和水源。
每一次的出发都伴随着忐忑和恐惧,因为他们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和困难。
甚至。
再也回不来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在这个避难所里,人们的生活变得极其艰苦。他们不得不面对恶劣的卫生条件和极度的拥挤,使得生存变得更加艰难。
每一天都有新的伤员和病人出现,让他们感到无力和绝望。
只有轰鸣的蒸汽引擎与熔炉旁不停敲击锻造升腾炉火的老铁匠的声音能稍微让她安心。
但现在。
终于有人能来拯救他们了。
谢莉忍不出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用挂在墙边洗过多次早已褪色的灰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她终于可以流泪了。
少女低着头想到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三分钟过去。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才发现站在她这个临时住所‘一座狭小破旧帐篷’门口的伦德尔。
谢莉赶忙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太多:
“对不起,大人。
我只是有些没忍住。”
听到她这么说。
伦德尔却反而递给了她一张崭新的手巾,那是她从星陨运输远洋巨舰中带来放在背包中的生活物资之一:
“你不必抱歉。
我也不会说太多安慰你的话。
但谢莉。
你拥有哭泣的权利。
没有谁能永远保持坚强,你或者‘他们’都应该拥有为了悲伤或者害怕而表达自己情绪的权利。
已经不用背负那么多了。”
她的话语沉静。
但却仿佛多了一丝对于自己曾经过往的映射。
相较于伦德尔通过自己哨兵的职业习惯观察着周围时。
苏文则根据谢莉给出的信息在幸存者们胆怯却又麻木的目光中,径直地走向了钢铁闸门内下水道的深处。
那是某间本应为下水道工人休息室的房间。
现在也被清理干净,里面堆了几张桌子和铁架双人床床铺。
在蒸汽引擎的轰鸣声中。
英俊地侦探先生看向了那位坐在桌台正中央头发花白的男人:
“归途港的凯文斯子爵。
我对于你是否还想要掌控手中仅有的权利并不在意。
但经过刚才我的同伴对于下水道内的‘清洗’。
你应该明白: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而你接下来的回答,会决定这片海港还有你个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