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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怎么安乐殿中总是有女人送进来,还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的......”
“纪烨煜在敲打纪宴霄。”姜藏月淡淡道。
“敲打还带送美人的......”
满初也是一头雾水。
眼瞧着安乐殿难得安宁了一些时日,庭芜在殿中种种花草,她在殿中修缮秋千,谁知道今日又送进来了一个美人。
樱唇凤眼,鬓发如云,着一席浅烟罗百褶裙,身姿若一枝繁花,风情万种。不用瞧都是永乐坊的妓子。
这哪里是敲打,分明是故意插刀子。
女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走到满初跟前,嗓音婉转,勾魂夺魄:“奴家秀禾见过姑娘,这细瞧着姑娘的眉眼,却是玉软花柔,难得殿下眼中只有二位。”
满初眉毛一竖,只恨不得将这满嘴污言秽语的妓子扒皮抽筋喂了她的蛊虫。
连喂哪一只虫最能折磨死人她都想好了。
满初有了动作,姜藏月不着痕迹按住她的手,只道:“担不起,外殿南边小屋,你自行住下。”
秀禾盈盈一拜:“多谢姐姐。”
“......师父,”满初气不过:“怎么还让她住下了。”
安乐殿中真的是眼线成堆的驻扎,拔了一堆又一堆,如今这大皇子安排的妓子在殿中住下,只怕日后行事又多了一堆麻烦。
姜藏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始整理主殿书房的书卷,掸了灰,将其归回原位。
满初动了动嘴。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满初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手中一件件事情接连处理完,也没跟她说话,她还是忍不住出声:“我只是觉得殿中这般多琐事实在浪费时间。”
雨滴终于从天际倾泻而下,雷声滚滚,殿外枝叶被吹得胡乱飞舞,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屋顶掀开。
屋中陷入寂静,满初心里也在懊悔,定然是做错了什么。
终于在她坐立不安之时,姜藏月平静开口:“汴京宫宇并非街头巷尾,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大皇子为何能将永乐坊的妓子送进安乐殿,你以为纪鸿羽当真不知?”
“若要逞强出头,自也可以,事未成,你我血溅三尺。”
“这十年隐忍,并非是为了给别人做枪做棍。”
雷雨轰鸣间,满初神色怔怔:“我知道了师父。”
姜藏月执伞穿过主殿,青衣身影逐渐消失眼前。
提到妓子秀禾,她当年十三岁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汴京永乐坊。
顾崇之是个混不吝的,他不会管有些地方适合她去或者不去,他只要结果,只要在任务上盖上完成的章。
无论你用任何办法,明争暗抢或是不择手段。
永乐坊二层都是达官贵人,轻易叫人不敢得罪,在妓子巧笑嫣然带着人进屋厮混之时,她就在床底下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永乐坊已经是最简单的一个任务。可偏生那一次她动手的对象同样会武。
尚且年幼的姜藏月与之缠斗,却被缚于床榻之上。
她本就是长安候府千娇万宠的贵女,纵使进了四门也没听说过所谓的特殊癖好,险些被那人将身上衣衫罗裙扒光。
可最终那人是喉管破裂而亡。
动不了手脚,她还有一口尖牙,在那人俯身情动之时,她直接咬碎了他的喉咙,甚至躲避不及之下,呛了好几口腥臭的血进了腹中。
那是她杀的第二个人,满眼惊惧,满嘴是血。
可从那日起,她成了四门第一个出师刺客。在四门不需要任何感情,冷漠,狠辣,嗜血,无情无义,弃车保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学会伪装,可以是楚楚动人的平人女子,也可是乐坊卖笑妩媚的舞姬,她是谁取决于她要杀的人是谁。
顾崇之在四门瞧见她回来复命之后,更是冷然一笑,抬指轻率将令牌挂在她身上。
“青衣。”顾崇之把玩着一把锋利匕首,随后扔给她,笑得桀骜:“四门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可要记住了。”
有感情的人死的比谁都快。
姜藏月垂眸:“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顾崇之嗤笑。
再后来那个千娇万宠的侯门贵女死了,留下来的只剩下刺客青衣。
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屋外的电闪雷鸣晃过她眼眸,潮湿的土腥气弥漫进了屋,姜藏月收回思绪。
墙角的花过了一场大雨总是开了,争奇斗艳。姜藏月坐于桌案,展开一张洁白的宣纸,提笔落下,满初在一边磨墨,随即瞧着她写下的东西:“师父,这是兵法策略?”
“是。”
“为何要写这个?”满初还是问出了声,师父做事并非如她一般莽撞。
满初将又一张宣纸替她压平,又将墨磨得更加浓重均匀一些。
“可是与沈子濯与关?”满初也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