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办事极为利索, 在第二日傍晚便将被改后的版本给俞渐离送了过来。
他潜入到客栈内,和俞渐离一起研究这份誊写的奏本。
七皇子看到俞渐离坐在小桌前,点燃烛火, 面容沉静地阅读起奏本, 随手拿起了毛笔来。
他的手指纤细,皮肤白皙, 这般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指在夜里格外分明,竟然透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他的阅读很快,又在文本上写了第一批批注,显然是他之后要着手的重点。
七皇子看着俞渐离沉稳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懂了明知言对俞渐离的心意。
这般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从小和明知言一起长大,还是最懂明知言的人。在明知言出事后处乱不惊, 用最单薄的身体,做着最轰轰烈烈的事情。
俞渐离相信明知言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明知言知道俞渐离这个傻子定然会帮自己,所以才选择在俞渐离离京后才开始做这件事情。
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并非自己心中不悦,就能轻易取代的。
此刻他能做的, 是努力协助俞渐离,将明知言救出来。
看完被篡改后的版本, 俞渐离并未说话,而是坐在桌案前陷入了沉默,显然是在思考。
七皇子也不打扰他,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
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 俞渐离再次读了一遍奏本, 随后拿来一张空白的纸, 罗列出一些梗概来。
画思维导图。
俞渐离一向喜欢腹稿, 他考试时写文章都是一气呵成,毕竟没有什么难度。
话本也只有最初两个故事写过梗概,那也是因为需要给留松看。
其他的,他从未写过这些,足以见得这次的困难程度。
俞渐离罗列了几个关键点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七皇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在提出变法之前的几日,一位对于明知言很重要的老人家去世了,我协助他安葬了老人家,不知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明知言。”
俞渐离从思考中抽离,想了片刻后才道:“的确会刺激到他。”
“那位老人是?”
“等明知言自己告诉你吧。”
明知言一生之中除家人外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俞渐离,一个是他的师父。
如果他的师父去世了,对明知言来说刺激很大。
俞渐离猜测,他师父的去世要么和太子有关,要么和那些大家族有关。
明知言就是要其中一方落难,激进又疯狂。
这是明知言一贯的风格。
七皇子在此刻起身:“我不打扰你了,只是需要提醒你,清辞郡主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旁人都猜测你会和清辞郡主同行,到那时可能会有人阻挠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好。”俞渐离回答得平静。
七皇子还是有些忧心。
明知言那般聪慧的人,写出这些也用了数月的时间,不知耗费了多少脑力。
而如今的情况,就算已经有明知言写出来的雏形,俞渐离的条件要更加艰苦,时间也更加紧迫,俞渐离真的能完成吗?
七皇子离开后,并未回到皇宫,而是去了流景楼。
非婉见到他过来也不惊讶,而是继续抚琴,同时道:“你们不是曾经研究过俞渐离的文章吗?有些才华却全是技巧,似乎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他真的可以?”
“如果他真的可以写出来……那他其实很可怕。”
“这倒也是。”非婉说着,又问,“你可还有其他能救明公子的妙计?”
“有是有,但是一步险棋,牺牲恐怕更多,所以还是希望俞渐离能写出来。”
非婉微微颔首,继续抚琴。
她的这位主子每次过来总是让人头疼,需要帮他隐匿行踪,还要求环境足够的雅致,也不需要谁去伺候,怪得很。
*
四日后。
俞家人早早便得到了消息,乘坐自家的马车到了城门口。
上一次还是俞渐离在此处等他们,如今变成了他们等待俞渐离回京,这种焦急又期待的心情,他们今日也体验了一遍。
只是上一次是喜悦的,这次要多一重担心。
俞渐离一向体弱,也不知能否受得住北方边境的天气。
随军的条件是怎样的恶劣,他们也能想得到。
俞渐龄好几次探出头去朝外张望,又退回到车厢里。
俞井何则是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儿子说明知言的事情,他们在京里听说了,却没有能力帮忙。
此时他们也不知,俞渐离若是回来了能否帮得上忙。
终归是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等到了下午,终于等到了去边境送物资归来的队伍。
城门口还有在欢迎的居民,对于清辞郡主的善举,不少人也是敬佩的,如今的清辞郡主如同凯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