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朗星稀, 云被风吹散。
空气有些干,许是树木干枯,总是挡不住风, 才会显得风在呼啸。
有人突然敲响了院门,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雨澜不由得觉得惊奇, 宵禁的时间, 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她很是谨慎,在院内询问:“是谁?”
“东厂。”
雨澜将院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侍卫样的人亮出自己的腰牌。
雨澜出自国公府, 见过些世面, 自然认得这腰牌,赶紧大开院门,并且跪地行礼。
侍卫身后跟着两个人, 为首的人围着厚厚的斗篷,似乎被风吹了般咳嗽了几声, 听起来身体也不好,胸腔都会跟着难受,犹如万千蚂蚁爬进了气管同时忙碌。
他的声音尖细,也不着急进去, 而是道:“通知俞员外郎吧。”
“是。”雨澜规矩地起身, 转身进屋通报。
“老爷, 院外有人求见, 是圣上身边的葛公公!”雨澜仅仅从对方身体状况不佳,便可以猜测出其身份。
正是因为葛公公年迈, 身体不佳, 他才不在圣上身边伺候。
可他的尊贵旁人都不及, 尤其那腰牌, 如圣上亲临。
“葛公公……”俞井何声音一颤,再不敢怠慢,小跑着出来迎接。
一番行礼后,葛公公说道:“咱家要与俞公子当面说话。”
俞井何很是为难,如实回答:“家子如今病重,昏迷不醒,怕是不能与您正常说话。”
“带咱家去见就是了。”葛公公并不在意,径直朝着里间走。
俞井何只能引路。
一行人到了俞渐离的屋中,俞知蕴早就避了出去。
葛公公看着床榻上的俞渐离,问身边的人:“还能救回来吗?”
“我试试。”林听回答完走到床榻边坐下,为俞渐离诊脉。
片刻后,林听说道:“他将淤血吐了出来,倒是能救了,只是也需要用些毒来续命。”
俞井何听完睁大了双眼,想要阻拦,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本就是将死之人,能有续命的法子,他竟然想试试看,他也曾听说了林听为陆家老夫人续命的事情。
葛公公摆摆手,示意林听快些。
林听对俞井何说道:“劳烦俞员外郎帮他脱掉衣服,我要为他施针。”
俞井何应了一声,随后帮俞渐离脱掉了上衣。
林听并未犹豫,将针扎在几处穴道后,又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一粒药丸,直接将药按进俞渐离的口中,再用水送了下去。
也不知是施针的缘故,还是药的缘故,俞渐离的眼珠转动,不久后竟然真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眸有些浑浊,意识也是不清醒的,目光扫过林听,似乎有些疑惑。
林听看到俞渐离的表情,倒是被逗笑了。
他轻笑了一声后站起身来,让开了位置。
葛公公对俞井何摆手,示意他离开。
俞井何虽然犹豫,却不能违抗,毕竟葛公公代表着的是圣意。
没有圣上的命令,葛公公轻易不会出宫。
“是咱家寻你。”在俞井何等人退出去后,葛公公坐在了椅子上。
俞渐离循着声音看过去,未能立即出声回答。
“你的奏章圣上看过了。”葛公公首先告诉了俞渐离最关心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俞渐离明显地有了情绪波动,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未能发出声音来。
葛公公也不在意,道:“你可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俞渐离非常轻微地回应。
“圣上私心是喜欢太子殿下的,可惜太子殿下小聪明太多,心胸又有些窄,还总有一些小动作。圣上啊,不喜欢他收揽太多真的有想法的,所以想要处理掉一些,也算是警告太子。”
俞渐离听完便懂了,明知言是被太子舍弃的那一个。
既然要牺牲一个人,不如选这个出师不利的才子,在翰林院的确有潜力,可是再升到太子需要的位置也需要一些时日,还要消耗太多法子。
所以,太子榨干了明知言最后的用处,接着将他推出去,任由父亲降罪。
一方面,太子的确急需变法,他早就看那些大家族不顺眼了,大家族的存在,让太子这种性格的人心中存有隐患,夜不能寐,这一举只是开了个头。
一方面,任由父皇处置自己收揽的人,让圣上确定他没有二心。
而明知言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又被师父的离世刺激,彻底疯狂。
他变法雏形看着没有什么不妥,其实处处是陷阱,会将太子和大家族之间的问题展露得更加明显。
这一点俞渐离在修缮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还有就是……明知言似乎还有其他的目的。
恐怕明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