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又正色问:“既然你要去吴宁卫所,那怎么还急着退陈家的婚事?”
“你不是说陈姑娘命不久矣了嘛?”
她当然也是打心眼里不想儿子把陈姑娘娶进门,可是现在这时候,儿子得罪夫人并不是好事。
要是让夫人记恨在心,随意给他娶个胆小懦弱,或者是那些被嫡母养的小家子气的姑娘,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还不如等陈姑娘病逝,这样陈家自知理亏,夫人反而不好意思给你寻上不得台面的姑娘。”
也就是陈家,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也以为李家人粗心大意,还以为外面人没有人知道陈婉柔得了痨病。
事实上,能领兵打仗的,怎么可能是真的粗心呢?
无非是想不想用心,或者是对亲戚没有提防罢了。
但是莫姨娘在夫人提起婚事的时候,就怀疑陈姑娘有不足之处,要不然夫人绝不会有这念头。
事实证明,她也猜对了。
李宴又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道:“娘,我有想娶的姑娘了。”
昨天母子见面,就是关心彼此的身体好不好,还真没时间说这些。
而且李宴也不太好意思说。
可是现在他不准备再隐瞒,怎么和爹交代的,现在就怎么和娘交代一遍。
知子莫若母。
莫姨娘听完就知道儿子的话里有水分,这让她有点心酸:儿子为了别的女人和自己说谎。
再一想那姑娘的家世,心都凉了。
她就算是知道儿子因为庶子的身份,想娶高门大户府上,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不容易。
可也没想过让儿子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人家的姑娘啊?
怎么相夫教子?应酬交际都不懂。
不仅不能给儿子添助力,反而会拖累儿子。
莫姨娘也很想反对,可她是个聪明人,见儿子忐忑的看着自己,深怕自己会反对的样子,那些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娘是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希望你的眼光好,不过婚姻大事,还是要仔细斟酌,不能意气用事,免得以后后悔莫及。”
“娘你放心好了,”他就当没听出娘话里的劝解之意,笑着道:“肖筱真的是个很聪慧的姑娘,就算是对规矩礼仪有所欠缺,娘你指点她一下,她就很快能学会的。”
莫姨娘虽然是丫鬟出身,但是自小服侍老夫人,人又聪明伶俐,十来年的耳熏目染,倒是懂不少规矩礼仪。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有丫鬟来请李宴:“大公子,将军让您去前院说话。”
说罢,福了福身后就规矩的退了出去。
李宴起身告辞:“娘,你保重身体,等下儿子就走了,等明年再回来给您拜年。”
“你千万小心。”莫姨娘亲自送他离开,看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怔怔的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坐在那不吭声。
桂香见了,把手炉塞到莫姨娘的手里,担忧的问:“姨娘怎么了?”
“没事!”莫姨娘回过神,问她:“把我的体己箱子打开。”
儿子这些年,有了银子也大都是交给她的。
她觉得儿子的开销也大,身上怕是没攒多少银子。
那肖姑娘又是家世普通,也别指望她能有什么嫁妆。
要是儿子一意孤行,那她能做的就是把银子凑起来,让他悄悄地给女方置办一些能看的过去的嫁妆。
要不然,这会让人嘲笑自己儿子一辈子。
管账的桂香心里有数:“姨娘,一共是一千六百二十三两银子。”
而莫姨娘虽然看着不管住,但是对自己这些年的体己,也是心里有数。
她们姨娘的月银是五两银子,但是要打赏下人,还要央着人采买一些东西带进来,有时候月银还不够用。
不过将军每年都会私底下给她二百两银子,或者是一些首饰。
还有其中的八百两,是儿子这些年陆续给自己的。
她对自己的首饰也都还有印象,盘算了一下,觉得凑合一下,也能办一份体面的嫁妆,才暗暗松了口气:“今儿闲着没事,把首饰都拿出来瞧瞧。”
到底还是亲眼看过,心里才踏实。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莫姨娘看着桂香锁好箱子后,才懒懒的道:“你让玉兰去打听一下,将军回后院了没?”
她倒不是想去‘巧遇’将军。
而是知道,要是儿子走了,那将军才有可能回后院用饭。
桂香应了一声,才出去就又退回来,福身行礼:“拜见将军。”
莫姨娘也赶紧起身,上前欠身行礼:“将军安。”
李将军顺势扶着她起来,语气温和:“原本想让宴儿留下陪你过个年的,没成想又被世子给派出去了。”
莫姨娘含笑道:“能替主上分忧,能得世子看重,那也是大公子的福气。”
她从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