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冷所长见到这对母女的凄惨模样还是吓一大跳:“怎么没有做包扎?哪里受伤了?”
而且,这母女两个都没有痛感的吗?个个鲜血淋漓还安静泰然坐在地上,好像夏日夜晚坐于高处吹风看星空。
冷燕秋轻笑,递过去一只手机:“夺他们的,没看内容。地上还有碎掉的手机,估摸里面也会有证据。”
她一旦报案,保准儿不用办案的费劲儿,提前把证据给准备的妥妥当当,冷所长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夸赞几句。
“这么有脑子,怎么不知道先给自己包扎?”
警车里有常备的医药箱,冷所长亲自动手做简单的包扎,眉头越锁越紧,冷燕秋胳膊的刀伤严重但不可怕,丁桂花那双手就太吓人了,直接掀翻了三个手指甲,血肉模糊,他处理不了。
“小吴,来跟我一起去医院,兼做笔录。”冷所长招呼着,留下那些人手继续拍照收拾残局,还要带另外六个案犯回所里做口供,刚才汇报过了,六个都没有生命危险,可以缓缓再送医救治。
全是熟人,丁桂花都亲自去所里打过交道,以至于头一次经历如此严肃的场景,竟然没有半点儿紧张之情,还能在警车上跟小吴攀谈。
“阿姨您别担心,等做完笔录我就回来开您的面包车送回去,您家我认得,保准儿跟家里奶奶交代明白。”
面包车到底老旧了,又或者是因为没熄火没关灯一直突突着累到了,反正目前打不着火。
“谢谢小吴,回头阿姨给你们送鸡蛋。”
“不,不用,”吴帅哥开着车不敢摇头摆手,“我就等咱家网店上新鸡蛋了,不方便送货也不要紧,可以门店自提,我认得咱家,直接去也行。”
这是网店的忠实客户,吴帅哥家吃的蔬菜水果大部分从她家网购,还常跟丁桂花在后台网聊几句,催促上新些鸡蛋啥的。
冷燕秋开始介绍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有点儿头晕目眩的意思,争取早些说完早些休息。
车内灯打开,冷所长做记录,车内气氛一下子冷肃了。
丁桂花听得毛骨悚然,更加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指头如何疼痛。
冷燕秋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继续补充:“……还有一个我们学校初二年级的女生,上次陈主任处理的,喂草莓差点噎死肖文硕的女同学,案发时一直躲在树下面电动车后,看六个同伙都被打倒后趁黑溜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大概是觉得交代完毕可以晕一晕了,身子也侧歪,再问什么就没有回应了。
“失血有点多,年轻,不碍事儿。”冷所长话说的冷血,其实一脸关心,催促小吴加快车速,然后做丁桂花的笔录。
丁桂花又狠狠掉了几颗眼泪,讲述过程时颠三倒四,其实这也是正常人的反应,大脑在极度刺激的情况下会自动屏蔽或追忆什么特定的画面,丁桂花记忆里最清晰的就是那把又长又亮的刀,然后她一头抵上去,后面就剩下刺耳的轰鸣声,问她是不是记得给拿刀的小子挠出满脸花,且挠得皮肉外翻,她……不记得了。
曾经怀疑她们性情截然相反不是亲生母女的吴帅哥,现在,实锤了。
大半夜的,学校里一票领导跟有关班主任都被惊醒,陈主任睡眼朦胧回忆肖文硕被踹之事的记录,然后给肖文硕的班主任联系查证,然后致电肖文硕家长,没人接听,继续捣腾,村委会干部到家里去拍门……
肖文硕最知道草莓妹妹是谁,在哪个班,但是,家住哪儿和联系电话不知,有微信有QQ可以提供。
陈主任在心里暗骂“王八犊子”,再找草莓妹妹的班主任……
好一番兵荒马乱,初三三班的班主任也起来了,听说自家大宝贝胳膊挨了一刀,还是写字的右胳膊,孙老师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放晚自习时他见到冷燕秋轻装上阵要跑回家去了,他为什么不亲自送送?自行车护送也行啊!
孙老师当时还跟同行的老师夸耀:“瞅瞅,我们冷燕秋同学,已经准备好参加初三体育测试了,未雨绸缪,她不成功谁成功?”
结果马上就被摧残了,孙老师哪里还能躺的安稳?直接驾车奔赴市医院。
人家有汽车,只是平时不开而已,蹬自行车只为锻炼身体。
可是,锻炼了有什么用啊?这么大男人看到大宝贝脸色煞白还带两块淤青躺急诊病房里输液,恨不能马上冲出去把六个恶人暴打一顿。
冷燕秋胳膊受刀伤脸上身上几处青肿,丁桂花当场被掀掉了三根指甲,处理时又不得不拔掉了一个要掉未掉的,面部多处挫伤身上十几处淤青。
孙老师只能独自痛苦,舍不得把昏睡的大宝贝叫醒,呆在母女两个的病房内又不合适,他坐到病房外的长椅上暗恨自己,随时关注着房内的液体滴没滴完。
始终处于昏睡状态的冷燕秋,此刻的意识正在一个诡异的环境里游荡。
为什么说它诡异呢?因为这场景处处透着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里很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