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小柏氏将亲手泡制的香茗,用双手稳稳拖着,恭敬温顺的递给了皇帝。
待看到天子靖帝面色如常的接过那盏香茗饮了,她这才温婉的试探道:“.陛下,今日景琳可是惹了您的不快。”
南朝天子放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看着她。
“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皇帝的语气并不重,有种云淡风轻的和煦,但是皇后小柏氏却刹那间脸上一白,诚惶诚恐的请罪道:
“陛下,您误会了,妾身怎敢命人打听到陛下的九宸殿去不过是臣妾一贯关注陛下的饮食。
今日命凤仪殿小厨房给陛下送去的补品,内侍带回来的食物您几乎都没怎么动,于是这才猜测是不是您今日龙心不悦。”
南朝天子抬起一双清冷的眉梢看向她,他的眉眼其实与他的一母同胞龙凤双生的胞姐极其相似。
——那是一双遗传自浔阳谢氏的眉眼轮廓,都是那种姑射神人般的狐狸眼。
不过却也有区别。
天宸长公主符景词的眉眼,乍看光彩夺目清清粼粼,好像不大好接触的样子,但是若是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其间犹如暖日明媚。
但是南朝天子靖帝符景言的眉眼,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手中权力的与日俱增,早已有别于少时的温润,逐渐多了种让人望之生畏的冷冽。
尤其是他微微眯着眼时,那双眼型更显狭长犀利,让人触之生畏,不敢放肆。
皇后柏莀萱少女时代有多爱少年太子温润如玉、温情脉脉的眉眼,如今就有多么害怕他这般眯着眼睛,没什么温度的视线。
为什么会这样呢.
柏莀萱怔忪不懂。
明明在大婚前、以及他们帝后大婚初时,陛下并不是这样孤冷的性子。
从几何时,陛下变得愈发不近人情,如同一件屏蔽了所有私人情绪的机括,又像是一座端坐于高台之上无情无欲的神像。
似乎正是从他们大婚不久后的年初.
且这两年来,陛下圣心难测,已经越来越难以让身边人揣测,即便是她这个枕边之人亦无法摸透。
似乎只有在避居于东宫蓬莱殿的那位淑妃娘娘,和如今大内掌印太监袁艾跟前,陛下还算是有那么几分鲜活。
皇后小柏氏怔怔望着天子那双淡若冰霜的眸子,下一瞬又听到他道:
“平阳今日,是来了凤仪殿罢。”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陛下并非在提问,而是已经断言了。
皇后小柏氏一愣,连忙道:“是的,陛下。这是景琳新婚后第一次入宫请安,来了臣妾的凤仪殿小坐了片刻,便说要去给陛下问安。
臣妾先前还当景琳长进了,知道体恤崇敬兄长,谁知道她居然惹了陛下如此不悦。
景琳是小孩子的心性,素来没个定性,若是言语不当冒犯天威,还请陛下念在手足情深,宽宥于她。”
天子靖帝轻嗤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的讥讽。
“手足情深?小孩子?在我们南朝天宸,世家贵族的女子十五岁便可婚嫁,她都十九岁了,难道在皇后眼中她还是孩子吗?”
皇后登时呐呐不敢再替平阳长公主说情。
毕竟她与平阳长公主其实也算不上亲厚,相比于平阳长公主符景琳,她自幼更与太平长公主符景瑜相交甚密,更何况二人如今还互为姑嫂,更是亲上加亲。
但是平阳长公主毕竟也是明河柏氏的血亲,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皇后小柏氏顶着压力,好歹还是得帮她圆上一圆。
她柔声道:“看来景琳这次还真是闯了大祸,臣妾许久不曾见过陛下如此情绪外露了。”
靖帝淡淡笑了笑,道:
“她的胆子确实不小,居然敢离间朕与浔阳郡王之间的关系。”
小柏氏愕然。
符景言目光有如实质,静静落在皇后的脸上。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柏大都督和国丈的意思?朕亦不知,皇后又知道几分呢?”
皇后小柏氏悚然一惊!
她连忙跪地,一字一句正色道:
“陛下!臣妾不知景琳居然还说了如此混账的狂背犯上之言,臣妾虽然久居深宫少见祖父和父亲,但是料想这事也绝对不会是他们属意的,请陛下明察!”
柏莀萱几乎冷汗淋漓!
若是符景琳此时在她跟前,她恨不能亲自狠狠给她一巴掌!
——这个祸事头子!
就知道她是安分不住的性子,先前为了能如愿召李肃河的大公子李遂宁为驸马,姑且还装了几天规矩样子,谁知转头居然就在陛下跟前给他们惹了这般祸事!
皇帝静静注视了她一瞬,忽而展颜微微一笑。
“皇后请起罢,你与朕乃夫妻一体,朕心里其实也是信你的。只是平阳实在不得体,还需要你多加管教才是。”
皇后小柏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