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这深宫生死与共。
到头来,果真只是……演戏吗?
***
入夜,梁璎懒懒地靠在周淮林的怀里,看他为自己用艾灸熏着酸胀的腿。
男人很是专注,将艾条悬在梁璎疼痛的关节上方,隔着距离来回移动。
都说灯下看美人,她越看越觉着,周淮林长得很好看,他是耐看的,但是寻常人,很少有胆量多看他的。
梁璎拉了拉周淮林的衣袖,待对方看向了自己才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这话,是手语比划出来的。
男人的表情在看到她的比划的动作时稍稍柔软了一些:“不累。”
梁璎于是收回了手,周淮林从不会问她艾灸烫不烫?力度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他似乎是知道梁璎习惯忍耐的性子,在最初之始就自己观察着梁璎的反应。
到现在,艾灸应该在什么样的位置、按摩该是什么样的力度,他都已经烂熟于心。
梁璎从未在他这里感受过不适。
明明是看起来就让人害怕的人,却是这么心细。梁璎的嘴角慢慢弯出了弧度。
她又扯了扯周淮林的衣袖,在对方再次看过来时,身子往上抬了抬,在男人唇上点了点。
其实在她做出向上的动作时,周淮林就已经俯身了,让她主动亲吻的动作做得很是顺畅。
他们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爱说话,可偏偏就已经有了一个眼神就能理解的默契。
微凉的薄唇很是柔软,艾草的味道很浓,梁璎却还是能闻到属于周淮林身上的那一丝清冽干净的皂香。
很好闻。
梁璎抿抿唇,看向周淮林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期待。
她的夫君如今伺候她的技术越来越好,不仅仅是艾灸、按摩这些东西。以至于梁璎如今也被养得对欲/望异常坦诚。
倒是周淮林,在她直白到纯真、却又藏着暗示的眼神看得微微避开了目光,男人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另一手收起已经快要燃尽的艾条。
“我先收拾一下。”
他还是一张正经的脸,大概只有传来的身体反应,和微红的耳尖,显示了他并不平静的心。
梁璎的心情,蓦然就好上了不少。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十足硬朗模样的男人,还这么容易害羞呢?
周淮林的床事上是温柔的,今日他似乎更卖力了一些,让本就已经化成一汪春水的梁璎愈发招架不住了。
“梁璎。”
意乱情迷之时,梁璎听到了周淮林叫她。性格使然,他唤自己不会用什么彰显亲昵的称呼,但梁璎很喜欢他这样叫自己的名字。
有几分粗的低沉声音。这么唤她的时候,会让她觉着灵魂也在颤抖。
梁璎看过去,微微睁大的眼睛,在无声询问怎么了。
她好像从夫君的眼里,看到了有心事的模样。还不等细想,就被他握住了手,是十指相扣的姿态。
“没什么。”他回答了这么一句,声音藏着不已察觉的沉闷。
***
梁璎后来都会觉着,答应周淮林的提亲,是她做过最冒险、却也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当年她出宫后,是待在了京城里的。
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的她,也无地可去。
她看似潇洒地向魏琰提出了出宫,留住了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可事实上,无依无靠的她,即使是出宫了,宅子是魏琰的,伺候她的人,也是魏琰找来的。
有时候她会想,这样的出宫有什么意义呢?却又不得不接受那个男人的施舍。
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坦然,其实那时候的梁璎会整晚整晚地愤恨着睡不着觉,会看见食物就想呕吐,会一遍遍诅咒那对狗男女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憎恨、自艾自怜,她的灵魂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地狱的最深层游荡。
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无论夜里如何被煎熬得辗转反侧,她还是会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薛凝的封后大典。
那可真是风光啊,风光到不仅仅是那个时候,即使是过去了很多年,再有人提起时,仍会感叹那时隆重的场面。
自此,大魏这位皇帝有多喜欢新皇后,人尽皆知。
至于曾经那位被百官弹劾的妖妃?善忘的人哪里会记得呢?
梁璎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会疯掉,一边觉着没意思,一边又那么不甘心,她几乎要伪装不下去平静,无数次地想着,干脆同归于尽好了。
好在周淮林出现了,他是带着聘礼上门提亲的。
梁璎没有精力去想,这个自己素未相识的男人为什么想要娶她,也没有精力去在意,他看起来是那么可怕得难以接近并非良人。
她问的第一句是:“你是京城人吗?”这话是写在纸上,拿给周淮林看的。
“不是。”
“那是哪里的?”
“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