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西亚·沃克安静地坐在会面室里。
从外表看,她是一位文静优雅的女士,金发碧眸,身形纤弱。即使穿着囚服,双手被铐住,她依然挺直了腰杆,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目视前方,像等待表演开场的芭蕾舞演员。
她面前的门被推开。马西亚立刻朝来人露出腼腆的笑容。
佩斯利走了进来。她搓了搓胳膊,轻轻呼出一口气:“这几天好冷。”
“你好像生病了。”马西亚关切地看着她,“会不会很难受?”
“还行吧……”佩斯利拉开椅子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姿态随意,仿佛此处不是空旷的监狱会面室,而是飘荡着小提琴声的餐厅。马西亚继续寒暄:“你反复推迟见面时间,是我打乱了你的日程吗?”
“请不用担心,没有什么能打乱我的日程。”佩斯利注意到她的面前准备着一张白纸和一支圆珠笔。一般来说,普通的圆珠笔不会出现在囚犯面前,目的是为了防止她用笔尖伤人或自残——能得到如此信任,看来马西亚在拘押过程中的表现一直很好。佩斯利把这两样东西往旁边拨去,她不需要用笔记什么东西。
马西亚的好奇中不带恶意:“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佩斯利看着她:“怎么不一样?”
“他们会夹带一大叠文件进来,然后‘啪’地一下甩在桌子上。”马西亚轻轻拍一下桌子,“——但是你什么也没带。”
“我的工作方式和他们稍微有些区别。”佩斯利打算直接进入主题,“马西亚,为什么你一直想见我?”
马西亚变得有些局促。她双手交握着,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这几天从医生那里知道,我其实干了很糟糕的事。他们说我的认知被改变了……虽然我有点搞不懂,但是我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佩斯利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她看着马西亚,随后慢慢把那张白纸又挪了回来:“律师和警察应该给你看过现场照片——你被指控涉嫌一级谋杀、绑架、人口拐卖以及贩毒。”
“我不明白……”马西亚悲伤地蹙眉,“我对之前的事……好像没什么印象。连恩小姐,你当初抓到我的时候,我说了些什么?”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能说,现场的情况让我很震撼。”佩斯利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纸对折,用指腹压实折线。马西亚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我知道……我吓到你了。”
“把我吓得够呛。”佩斯利把纸展开,开始沿着不同的方向对折,“我想问问,你知道你杀死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马西亚努力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挫败地摇头:“我好像……在为她接生。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想做产科医生,没想到沦落成这副样子。”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佩斯利把纸片叠成了一个两层的正方形,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我记得你在骨科工作,为什么没做成医生?”
“我没有读完医学院……没办法承担学费贷款。”马西亚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羞赧的红色,“但其实,是我那个时候不想过得太辛苦,只想着吃喝玩乐。年轻的时候没人愿意去想未来。”
佩斯利不置可否,那张纸片在她的手中越叠越小。
“所以你的医学知识其实还不错?”她在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马西亚,对方依然坐得笔直,用一种温和近乎宽宥的眼神与她对视,然后笑着点头。
“你在犯罪巷发的药片,是你自制的?”
马西亚再一次出现那种迷茫疑惑的表情:“我在发止痛药和避孕药。那些年轻人总是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我一年前加入了一个医疗慈善组织,所以我想,应该自觉为哥谭的民众做些什么……”
佩斯利突然向她伸手,在她面前放下了一只小小的,纸叠的千纸鹤。马西亚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送你的。”佩斯利对她笑笑。她站起身,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没有再去关注马西亚。
“……你要、你要走了吗?”
“如你所见。”佩斯利淡淡地回应道。她把桌上的圆珠笔拿走,准备一会儿拿着笔投诉狱警安保措施不到位。
“好,再见……你很忙吧?以后还会再来吧?”
佩斯利拉上拉链,往下扯了扯衣袖:“不,马西亚。我以后不会再来,也不会再和你谈话,别再让你的律师给我发邮件了。”
马西亚立刻变得不知所措:“我做错什么了吗?”
“啊……也算不上做错了吧,站在你的角度还挺合理的。”佩斯利把手插进衣兜,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在撒谎。”
“……什么?”
“你和你的受害者不同。或许他们被篡改了思维,但你不一样——你一直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一开始,你就试图自己伪装成无辜的样子,因为你知道限制行为能力者犯罪可以减刑。你甚至能预判未来的结果:你被送去阿卡姆呆上两年,然后‘慢慢康复’,在心理医生面前表现一番,最后就能顺利地获得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