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收回怨毒的目光,垂首片刻,忽然转换表情,做出一副义愤模样,道,
“属下不明白公子在说些什么?自属下来此庄园后,不说勤勉有加,也是尽忠职守,为孟家效力,难道公子要无端端杀戮一个忠诚的人吗?”
见他还要狡辩,孟昭笑道,
“你绝不忠诚,也无谓诡辩。
我这三素糕被人下了毒,而且是极为猛烈的赤蝎粉之毒,这是有人要杀我。
下毒的,是后厨的一个厨娘,戚王氏,而今已经招供,被人用五百两纹银收买,其子在铁手会中做事,想来和这个铁手会脱不开干系。
此事几乎没几个人知晓,我以此三素糕来做试探,其他三人都是懵然不知,唯有你,面色惊慌,汗出如雨,显然知道这三素糕中有什么,你怕被毒死,所以,才抱着万一的想法,事先做好防范,以匕首刺杀吕乐。
我说的都没错吧?”
这人越听脸色越难看,想不到非但没能将他毒杀,反而暴露出这许多东西。
孟昭见他默不作声,又接着道,
“知道什么是强权吗?
就是我说你是叛徒,你就是叛徒,不是也是。
我说你不是叛徒,你就不是叛徒,是也不是,这就是强权。
而现在,我说,你勾结外敌,企图对我不利,不需要证据,杀你,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若想活命,最好老老实实的配合。”
此话一出口,这人当即一愣,有些激动,又有些失神,
“公子,公子当真能饶我性命?毕竟,毕竟我做了对不起公子的事情。”
孟昭拨弄佛珠,一副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之态,摆摆手,浑不在意道,
“我虽不是天子,金口玉言,但也是一方之主,说话算话,绝不出尔反尔。
说白了,你不过只是一个小角色,听命于人的棋子罢了,我杀你,没有任何意义。
相反,你或许能提供一些我感兴趣的情报,既然这样,为何要杀你呢?”
“你也不需要怀疑我是否会遵循承诺,因为你别无选择,如果真的要杀人,死的,可不只是你一个,听说你尚未娶亲,但家中,有一个老母,她老人家岁数不小了,难得能在庄中安享晚年,难道还要因你之故,而连累她老人家吗?”
前一段,这人尚能保持理智分析,最后几句,则宛如利剑,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少时家贫,是母亲费劲千辛万苦,送他去习武,才有今日安稳生活,因此极为纯孝,孟昭以他老母要挟,使得这人彻底崩溃开来,痛苦道,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公子,你行行好,不要伤害老人,有什么我都一力承担。”
“很好,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现在,说说吧,我想知道的,你应该清楚。”
这人也熄灭了所有讨价还价的想法,开始老老实实的讲述自己背叛孟家,投效他人的始末。
大体总结起来,就是他心气极高,但本事不足,故而一直寻找上升的机会,后来,有人找到他,暗中赠予武学功法,修行资源,助他修为更上层楼,作为交换,他必须将自己卖身给这人所在的势力。
不出所料,这势力正是铁手会。
而暗中收买他的,是铁手会之主,铁雄飞。
不过,与经常传递消息的那戚王氏不同,铁雄飞基本上没有用到他的时候,全都是监视戚秦氏,或是其他几个被收买的人,这次,算是第一次要他做事。
“哦?庄子里还有其他被收买的人?”
“是,除了戚王氏,还有四个,一个是马房的周瘸子,一个是花房的郑姑娘,还有两人,是庄园内的农户,若不是铁雄飞告诉,我绝不会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或威胁,或收买,背叛孟家了。”
孟昭叹口气,摇摇头,对吕乐道,
“记下这几个人,待会儿和戚王氏一起处理了。”
这人心中就是一颤,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主的虚弱几分,毕竟说是看开,但能活谁也不想死,好歹他还有机会,那些人,却是连活命的可能都没有。
“你继续说,铁雄飞这次要你做什么?”
“他要小人监视戚王氏,一旦得手,便立刻杀她灭口,同时,逃离孟家,铁雄飞会派人准备船只,送我离开灵武城,等日后返回,还会给予重用。
而且听铁雄飞的口吻,似乎一旦公子被杀,这灵武城局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昭陷入沉思,铁手会,铁雄飞,这两者,他早有了解。
这是灵武内城的一个大型帮派,崛起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五年时间,然而发展迅猛,而今占有城中四座中型码头,管理六条热市大街,三片坊区,产业也是极多,武力颇盛。
除了帮主铁雄飞,还有一个副帮主,三个护法长老,都是先天高手,手下直接间接控制的人手,足足有五千人,虽然不全都是武者,但量变产生质变,单单帮众,便是现如今大旗帮的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