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雷和手榴弹爆炸的巨响之中,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和痛呼声,四个步兵中队,以及配属的重机枪分队,步兵炮分队,三七速射炮分队,将近六百人几乎全被这片雷区引爆后产生的死亡地带结界给包围了起来。
许多日军毫无准备,毫无察觉的,就被地雷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和弹片给撕成了碎片,然后残肢断臂,连同他们的武器一起被掀到了半空中,人体的零部件,混合着武器装备的零部件一起四处乱飞。
一辆倒霉的九二式重装甲车本来在机动躲避,结果不小心驶入了雷区,和另外一辆失去行动能力的九四式轻装甲车一起直接被的翻飞,甚至还压死了几个躲避不急的日军步兵,当然,最惨的还要属配属给步兵第一中队作战的炮兵,地雷爆炸时,这些炮兵已经将所携带的全部炮弹都装定好引信,且全部堆放在一起,而步兵第一中队,恰好处在这片雷区的最中央地带,将十几颗装定好引信的炮弹,放置于雷区之上,会发生什么也就不言自明了。
第一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小队长山田耕作少尉和他所指挥的炮兵,在地雷爆炸和炮弹殉爆的双重叠加伤害之下全军覆没,他的部下多是直接被地雷炸死,而山田少尉则被一颗殉爆的九二步兵炮榴霰弹打成了筛子。
就在不久前,他指挥发射的一发装定了瞬发引信的步兵炮榴霰弹因为殉爆,杀伤了大量的日军步兵,而今,山田少尉自己竟然也死于殉爆的己方榴霰弹,不得不说,真是极具讽刺意味。
秋山义允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很幸运,他没有被炸死,在爆炸的那一刻,在他身边的曹长替他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弹片与冲击波,秋山义允只被炸断了一条胳膊,在从残肢断臂和尸体堆中醒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军曹的半条大腿。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惨烈景象,爆炸的地雷在平坦的地面上生生炸出了几条沟壑纵横的大坑,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或完好,或残破的武器弹药。
原本黄色的地面现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自己的分队长和同班的战友就倒在不远处,还有许多伤兵,有的被打瞎了眼睛,有的被打断了胳膊和腿,坐地哀嚎者有之,精神失常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漫无目的的乱走者有之,不时有零星的三八步枪声响起,有些无法忍受身体痛苦的日军伤兵为了速死,竟然用三八式步枪顶在胸口或头部,脱下军靴,用脚趾扣动扳机自杀以求個痛快。
战场上不再有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声,在何炜引爆地雷后,第六连的所有轻重火器都自动停止了开火射击,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面打的发热的机枪,开始欣赏阵地前的这场血与火组成的盛宴。
秋山义允拖着流血的断臂,慢慢站了起来,向远处看去,他看到了自己的小队长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看着天空,一根粗大的铁棍穿过了小队长的腹部,将其钉死在了地上,那是一根九二步兵炮分队抬炮用的桡棍,和许多重伤兵一样,秋山义允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忽然,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秋山,秋山君,快来救救我!”
秋山义允望过去,他看见一台被炸的侧翻的九二式重装甲车下方,一名和他同期入伍的同乡正在苦苦呼唤着他,两条腿被翻倒的战车整齐的压断,身下是一滩血肉,秋山义允只是一脸麻木的看了他一眼,便一下子因为失血过多而瘫坐在地面上。
日军的战车同样也被炸的七荤八素,仅剩下的两辆八九式中战车和两辆九二式重装甲车几乎是夺路而逃,也没有绕开后方的步兵队列,竟然直接调转了车头,从步兵队列的中间冲过去撤退,不少倒在地上的步兵伤兵,因为没有行动能力躲避,竟然直接被狂奔的战车给碾死。
惨叫声此起彼伏,由于失血过多,秋山义允竟然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新发田,好像又回到了那名鼓励年轻人参军的商人身边,那名商人的话似乎尤在耳畔。
“战争是最有趣的事情,战争就是天堂。”
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可看看身边的一切场面,秋山义允突然癫狂的喊道:“这里不是天堂,我是在地狱吗?我是在地狱吗?”
秋山义允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全然不顾身边的一切,连迎面高速开来的八九式中战车都未曾注意到,随着全速撤退的八九式中战车碾过秋山义允的身体,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做着发战争财梦的侵略者,却又多了一个游荡在异乡的孤魂野鬼。
………………..
第六连指挥所内,何炜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一脸的满足,他对自己营造的这片雷区所产生的效果十分的满意,笑着轻轻点头。
何炜对身边的通信兵下令说道:“告诉第一排和迫击炮排,继续开火吧。”
这一次,回应何炜命令的不是密集的轻重机枪的枪声,而是中正式步枪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声,事实上,第一排各个碉堡内配备的轻重机枪,在长时间的连续射击过后,此时已经很难再继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