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成长辩 , 返身拨亮灯火 ,
又从随身物品中拿出自己的小医箱 。
打开医箱 , 取出绸包长针和手札笔记 。
手札厚厚一本 , 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 , 有几页都已经被翻得卷了边 。
再依次取出练习用的布偶小人和长银针 , 把这几样东西分开摆在长桌上 。
净尘师太按平时的习惯 , 先从口诀和手法开始考查 , 而后再教新针法 :“ 通关交朝华定神背歌诀 : “ 先用苍龙来摆尾 , 后用赤凤以摇头 , 再行上下八指法 , 关节
宣通气自流 。“
净尘师太一边她背诵 , 一边走到墙边 , 从盆景的绿梗上摘下几颗红果 , 递给朝
华 :“ 大泻针 。“
朝华摊开绸包 , 取出铍针 , 使针破浆 , 手法干脆处落 , 净尘师太点了点头 。
跟着又考她捣刺 , 雀啄 。
净尘师太再次点头赞许 : “ 药师殿中收的两个病人 , 可以由你施针试试看了 。
朝华先惊后喜 :“ 我 ?“ 除了兔子 , 她施过针的活人只有她自己和她娘亲 , 还来没在别的病人身上试过 。
净尘师太点头微笑 , 正要说什么时 , 徒弟明镜过来叹门 :“ 师父 。“
她只叫了一声 , 并没说找净尘师太什么事 。
净尘师太脸上笑意淡去了 , 她答应了一声 , 转身对朝华道 :“ 夜也深了 , 前面的
歌诀针法你先练着 , 明日我再过来 。“
“ 是 。 “ 朝华跷在净尘师太身后走出禅房 , 一路将她们送过黄墙廊庞 , 这才转
回屋去 。
又自己在灯下苦练了好一会儿 。
直到甘棠拨着衣裳催促 : “ 姑娘快歇下罢 , 今儿都累了一天了 , 芸苓她们早就睡
过去了 “
朝华这才收拾医箱笔记 , 手札中瓢出张穴位图来 。
拾起一看不是她的东西 , 大概考校她针法时 , 浑尘师太留下的 。 图上的前十针
朝华已经烂熟于心 , 后三针应该就是师太想教她的 。
朝华从来都是个好学生 , 既然是师太留下的功课 , 她又取出人偶长针 , 按纸上所写的练习起来 。
甘棠看见 , 一面摇头 , 一面又添上几根蜡烛 , 把书案照得更亮堂些 。
直到耳边虫鸣声住 , 窗外只余山寺梵铃声响 , 朝华才将那张纸夹入手札内 , 等明天再请教师太 。
第二日 , 天边还青着 , 朝华就被甘棠推醒 :“ 姑娘 , 姑娘醒醒 , 净尘师太走了 ,
入山修行去了 “
朝华还在半梦半醒中 :“ 走了 7“
甘棠也是一脸的不解 , 她点头道 :“ 明镜师父说 , 昨日浴佛节 , 净尘师太夜间得佛祖入梦点化 , 离寺入深山修行去了 。“
“ 入深山修行 ? “ 朝华坐了起来 , 这番说辞听得她满头雾水 ,“ 被佛祖点化 ?“
净尘师太看上去五十开外的年纪 , 她年年餐风宿雨到乡间给人看诊 , 实际的年岁应当还要更小些 。
无病痛 , 又无征兆 , 突然离寺 , 怎么不叫人觉得奇怪 。
朝华拔衣起身 , 趾上鞋子走到窗边 , 推窗一望 , 寺中寂寂无声 , 大殿前依旧飘来檀香烛烟味 。
她侧身问甘棠 :“ 那寺中别的小师父们是怎么说的 ?“
甘棠摇头 :“ 别的师父们什么也没说 。“
明镜在大殿内宣戒 , 寺中的女尼们连惊诧都没有 , 个个口呼佛号 , 觉得净尘师太总有回来的一天 。
朝华越想越觉得不对 :“ 今年的船只药品都已经预备好了 , 师太怎么会突然打下医船入山修行 7“
年年荐福寺都有两只医船 , 沿水路码头赠医舍药 , 今岁的船只和药品早已经备好了 , 就等浴佛节后择日起程 。
“ 这个我没想着 。 “ 甘棠乍然听闻净尘师太离开的消息就赶紧过来报信 , 还真想到要问 。
朝华坐到镜前梳头辩发 。
隔山望去 , 翠壁之间看不见一点紫宸观的檐角屋顶 , 想必是楼阁观宇藏在密枝中 , 只有亮起灯烛才能看见 。
朝华匆匆洗漱 , 转过黄墙长廊到饭堂去 , 所有的女尼们都已经坐在长桌前安静用膳 。
还有两个沙门尼一个提着粥桶 , 一个抱着木盆 , 木盆中放着干净的碗勺 , 预备去给药师殿的病患们送饭 。
明镜看见朝华时双手合什 : “ 容檀越 。“
朝华也回一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