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兵器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和金铁打造的兵刃相比,血肉之躯实在是太脆弱了,甚至不用金铁,只用尖锐的木头,只要力气大一些,都可以轻松刺破血肉——这也是为什么人们需要使用兵刃来作战,一方面是兵刃比人体更好用,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相较于脆弱的人体来说,兵刃的磕碰损耗,总是更能接受的。
但是兵刃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缺点。
“我们的人又被抓走了三个。”
监牢之外,有膀大腰圆的汉子正眉头紧锁。
“他们在转移的时候被人搜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那些狗种就叫人把他们拿下了……这些虞狗居然如此恶毒!”
“被虞狗抓了,那就是死了,就算不死,也会为了活命当叛徒。”
雄壮汉子的面前,一个面目阴戾的男人连连摇头。
“不要小看我们的敌人,他们很清楚该如何针对我们……所以你现在还反对我做那件事吗?”
“你……算了,也好。”
这样说着,两個男人却同时转过头,看向了牢笼中。
面对着那两个男人的视线,杜乘锋只感觉浑身发冷,那不是看向人类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样物件。
又或者说,某种消耗品。
两个男人的交谈,没有避着他的意思,很显然,在这两个男人的眼中,他眼下所感受到的这具身体,还有牢笼里的其他孩童,都只不过是桌椅板凳一样的物件,没有谁会怀疑一盏油灯会不会偷听,更何况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孩童,也确实都像物件一样,只知道躺在那里,连半句话都说不出。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杜乘锋这个视角,才听到了更多,不可告人的消息。
那两个男人,还有监牢外的其他人,生活在这里的他们都是昔日旧楚的遗民,在虞朝崛起,旧楚衰落之后,大虞的读书人们便展开了对于前朝余孽的彻底追杀,绝不给他们半点机会——至于追杀的办法,这个不算难,只要针对楚人的力量来源就好了。
于是,在那些读书人们达成了共识之后,这新兴的大虞,便开始了禁刀令。
除了朝廷官方之外,民间百姓一律不许私藏兵刃,若有违背,以前朝余孽论处。
虽然在大范围上来说,这条禁令招来了不少非议,但起码就结果上来说,这条禁令精准的打在了旧楚遗民的死穴上——不能携带凶煞刀兵,他们那一身实力就去了十之八九,但他们又不可能真的持兵动手,只因为那些读书人要的就是把他们这些潜藏在民间的旧楚余孽逼出来。
要么就拼死一搏,然后在一众高手的围剿之下彻底身死族灭,要么就放弃兵刃,放弃自己的力量与坚持,失去那份超凡脱俗的本事,彻底泯然众人。
这便是虞朝给楚人遗民留下了道路,不管选择哪一条,都意味着旧楚的彻底覆灭。
但是,虞朝的读书人们还是漏算了一点。
不甘心的旧楚遗民,走上了超越常理本身的,第三条道路。
眼下这座牢笼里的孩子们,就是对这条道路的尝试,无路可走的旧楚遗民,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祖先们都未曾做到的事情——那就是以煞气淬炼躯体本身,将血肉之躯打造成武器,彻底突破血肉之躯的极限,从而实现羽化升仙的登天秘法。
“毕竟我们的前辈们做到过,他们打造出的霸王戟甚至能藏进宿主的身体里,这足以证明,不管是兵刃,还是人体,乃至于煞气本身,都有着太多我们未曾触及的领域。”
那个面容阴戾的男人曾经在牢笼前说过自己的豪言壮志,同样,这些话也没有避开笼中那些孩子的意思。
因为没必要。
笼中的孩子们都像死一样寂静,包括杜乘锋眼下正在感受着的视角,也就是南陈太祖本人——当然,眼下这个孩子或许还称不上南陈太祖,他没有名字,甚至连编号都没有。
只因为笼中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
人数太少了,并且越来越少,毕竟煞气这种东西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更何况年轻的孩童——但很快,杜乘锋就知道,这些孩童恐怕不仅仅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们甚至不能算人。
并非是指待遇,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能算人,直到杜乘锋眼睁睁的看着这南陈太祖被抬进解刳室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些楚人到底做了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众所周知,当人在煞气的引导之下走向疯癫之后,很大几率会变成非人的凶残怪物,但也正是这些只知道杀戮的凶残怪物,却能毫无负担的在煞气的滋润之下一路成长——而对于煞气利用最深的楚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于是在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疯狂的楚人,便将视线转到了这些怪物身上。
既然人体很难直接承受那份疯狂的凶煞,那么怪物的躯体呢?
而在这个想法的引导之下,疯癫的楚人便缝制出了笼子里的那些孩子们。
是了,缝制,这些有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