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出现在陶五柳视线中的,是大片的农田。
能见到田地,还在陶五柳的意料之中,毕竟这年头不管是哪里,但凡能种地的地方,大伙都很乐意种上点什么——只是在他的印象里,农田往往是错落有致的,是别出心裁的,那些农户们会精准的利用好每一寸土地,这也导致很多田地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规整。
是了,规整,眼前的这片田地实在是太过规整了。
眼前的矩形农田是那么的规整,甚至每个角都是标准的直角,而在这大片的田地中,更是为不同作物分出了各种矩形小块……恍惚之间,陶五柳还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现实,而是算学书籍上的某道题目。
过度的规整,甚至带来了某种异样的美感,这一度让陶五柳挪不开眼睛。
“这么大的范围,还能做到如此的笔直……怎么做到的?”
“啊这,你问这个的话……啊,崔先生出来了。”
就在陶五柳心底满是疑惑的时候,前面那個一同逃出来的囚犯开口了。
而陶五柳,也终于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囚犯口中的崔先生很好认,毕竟那个腰间佩剑的身影实在是太过显眼,尤其是对方拔剑之后,那份如同出鞘之剑一般的锐利,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也令陶五柳一阵胆寒。
而在陶五柳的视线中,那位剑术高手,对着面前的庄稼地,挥起了剑。
“嗡——”
伴随着一声剑鸣激荡,田中那些金黄的麦子,整齐的倒了下来。
整齐,如此的整齐,一剑挥下,被割断的竟只有那些麦子——至于麦田之外的庄稼和果树,却丝毫没有受损,这一剑所覆盖的面积,竟是一个完美的矩形。
“崔先生了不得!”
“漂亮!小崔干的真漂亮!”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田垄边上,那些围观的人们纷纷叫起好来,很显然,不管这种收割办法会不会添麻烦,但至少视觉上已经让人们极为满意——不过很遗憾的是,那位被称作崔先生的剑士完全没有再来一次的想法,只是割了麦子之后,便转身走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陶五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身边那囚犯拉起他的衣袖。
“这里的事情,最好别往外说。”
“我懂,我都懂。”
陶五柳连连点头。
那确实是懂了,在见识了那道神鬼莫测的剑气之后,傻子才会有跟这种地方起冲突的想法,毕竟那剑气能割掉大片的麦子,自然也能割掉大片的脑袋,若是两军阵前……
陶五柳有点不敢想了。
“呃,倒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看到陶五柳那谨小慎微的样子,那囚犯尴尬的挠了挠头。
“就,怎么说呢,里面的事情你说到外面,这个倒是没什么,小崔先生也没那个时间去追杀你……主要是外面的人对我们不是很友好,你懂我意思吧?我就是这么被捉起来的。”
“……哈?”
陶五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小村落,但里面可是隐藏着那种强悍至极的剑客,面对着这种等级的铁板,居然还真有人会拿头上来撞?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大概是疯了吧。”
那囚犯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也就是这个时候,远处那些收麦子的乡民却已经热情的迎了过来,而那囚犯手中也被塞了一大碗热茶——很显然,这个囚犯怕不是就出自这个隐匿的乡村之中。
而在那囚犯和几个乡民嘀咕了几句之后,陶五柳也得到了一大碗热茶水。
“就当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那囚犯热络的拍着陶五柳的肩膀,一点都没把他当外人。
套着一身湿衣服回到了家,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洗个澡,于是陶五柳还没来得及继续观察着乡村的景色,整个人就已经被扔进了热水桶里,一顿洗刷完毕之后,又换了新衣服出来,陶五柳举头环顾,才意识到这个地方是多么的鬼斧神工。
要知道在人们的眼中,能够依山傍水就已经是好地方了,可这村子居然是四面环山,高耸的山峦宛若天然的城墙,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也让这里变得易守难攻——不过这种地方一般只会是死地,毕竟四面环山也就意味着缺水,可偏偏西边的山脉下硬是破开一个大洞,有潺潺溪水正顺着大洞一路淌向远方。
“……嗯?”
陶五柳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水向东流,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可这贯穿整个山谷的溪水,却是从东向西流淌。
“这……怎么可能?”
陶五柳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向西流的河水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
就在陶五柳这边瞠目结舌的时候,那个与他一同逃出来的囚犯也已然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