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强,所以没人敢动,因为强,所以无人能制。
因为强,所以能马踏金銮,因为强,甚至能一个人面对整个帝国。
因为强,所以即便做出了如此狂悖的事情,也会被皇帝加封为太师,称其为忠臣良将。
曾经的老太监,对于这件事还是有些怨念的,要知道这个人可是他亲自带回建康的,一路上甚至相谈甚欢,但也正是因为彼此交情不错,他才更加无法容忍对方的狂悖,那份对于礼法的无视,对于皇室尊严的践踏,却恰恰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愤怒,他不解,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以他的实力,却终究做不到去找对方要个说法——说到底,他或许还是有些恐惧的,与这种级别的怪物交手,他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打死。
愤怒与恐惧交织,却得不到释放的出口,这份扭曲的情感,终于还是在他的心底凝成了某种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就在这一刻,在那旷日持久的愤怒逐渐淡化的时刻,就在老太监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强者的这一刻,他突然理解到了一些东西。
“强者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在践踏规矩了。”
是了,这一点他在之前其实就应该有体会了,为什么皇帝年幼,群臣无道,可这些利欲熏心的朝臣们,却不敢在朝堂上乱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这个阉人干政的水平又多好吗?还是说他的宫斗本事又多高超?
显然不是。
答案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真的敢拼命杀人。
没有谁会愿意豁出全家老小的性命去拼掉一个阉人,谁也不想,所以当他展露出自己的杀意时,哪怕已经隐隐成为百官首领的司空大人,也仍旧会选择闭嘴。
这种手段,自然是不符合正常规矩的,把血腥的厮杀带入朝堂之上,也是极为不合礼法的。
但是,这很好用。
尤其是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趁着皇帝年幼,就鼓动唇舌蛊惑陛下的时候。
“原来,我也早就已经……”
老太监一时哑然。
一个骄横跋扈的太师,一个宦官干政的阉人,他们之间真的有区别吗?
好像,是没什么区别的。
他们都不过是在用自己的强横武力,用那些强硬的手段,来将自己的想法和意志,灌输给那些打不过他们的人。
“原来这就是强者……”
想到这里,老太监深吸一口气。
而那些散落在老太监身边的丝线,此刻竟无风自动,纷纷飞回老太监的身边。
转瞬之间,老太监便又穿上了那身老旧的宫人袍服。
只是这一次,这袍服的颜色,却并非是之前那喜庆的亮红。
而是血一般的浓郁暗红。
浓郁的血腥气环绕身周,那是丝线割开人体时沾到的血液,但素有洁癖的老太监此刻却丝毫没有觉得不适,那表情反倒是有些享受。
不过令他享受的,倒不是这份杀人之后的血腥,而是拥有这份实力之后的未来。
首先,他成为了强者之后,起码这大陈是保得住了。那些草原人若是真敢南下,大不了他也来个刺王杀驾,来个单骑破阵——是了,募兵已经无所谓了,粮草也没什么所谓了,只要使用强者来对敌方指挥官进行袭杀就好,至于敌军,那些都是煞气的来源,都是增进实力的资粮。
其次,成为了强者的他,对内也能镇压住那些宵小之辈,若是有人敢造次,大不了直接捉出来杀了,反正他已经成为了强者,更是位列百兵谱第一位,这也就意味着,除了那些真正的高手之外,除了他头上的皇帝陛下之外,谁也没有资格审判他,更不可能有能力制裁他。
只要够强,就可以做到攘外安内,就可以做到复兴大陈!
“天佑大陈!”
想到这里,老太监的脸色就愈发地红润了。
这一刻,他甚至隐隐感受到了某种,能够被称为昭昭天命的东西。
只要坚定不移的向着前方走下去,道路就会无限延伸,而大陈,也会千秋万代!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之所以说是隐隐感觉到,当然是因为老太监马上又意识到了一些更为现实的东西——就比如说,现在这个情况,他是成为了强者了,可他是要先攘外,还是先安内?
若是要先攘外,他肯定是要北上的,一人成军,杀尽草原人,他或许会成为第一个阉人战将,甚至会是第一个因战功被封为公侯的太监,的确,这看起极为美好,可是然后呢?
然后远在建康的幼小皇帝就会被群臣的谗言环绕,而他这个为国尽忠的义士也会被打成拥兵自重的阉狗……按照他对那些朝臣们的理解,这些人甚至会在他前线大胜的时候就准备南迁,他们干的出这种事来。
简单来说,打了约等于白打,不管他打出多好的战绩,后面都有得是人能给他送回去。
可若是先安内的话,他就要坐镇建康,起码不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