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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英华 第119章 给钱可以,给人休想

老爷不给的,自己不能去讨。

徐豹于是压下了自己的挑诱之心,沉声道:“我们老爷手里,五六万银两的富余,还是有的。买马也是买,买炮也是买。姑娘自己算算,够造多少门大炮?”

郑海珠点点头,折身走回酒桌前。

徐大化放下酒杯,抬脸看着她。

“王姑娘明日还要谱曲,她要休息了。徐寺卿也请回吧。”

徐大化眼角缩了缩,靠在椅子里没有动,澹澹道:“你说什么?想清楚了再说。”

郑海珠的目光落在那只酒壶上。

她觉得有个头上长角的自己,从躯壳里蹦出来,揪起徐大化那锦纹华贵的衣袍前襟,怒斥他道:你问我说什么?我他妈的告诉你,要不是顾念你这王八蛋是徐光启求来的,我就不是说什么了,而是要做些什么,比如拿酒壶砸烂你这张猪脸!

郑海珠在这短暂的瞬间,憋到肺都要炸了,终究控制住了自己要伸向酒壶的手。

“寺卿请回吧。”她冷冷地重复。

“嗬……”

徐大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阴沉的低笑。

他微偏身子,朝远处看了一眼,叹口气,对徐豹道:“走吧,郑姑娘这山头,钱虽不多,人倒不算少,养出了她的倔脾气,本官惹不起。”

四品大员站起来,掸了掸袍子,盯着郑海珠,道声“郑姑娘,后会有期”,便昂首往清园外走去。

徐豹喝骂几句“不知好歹,有你的苦头吃”,也匆匆跟上主人的步伐。

主仆两个无耻之徒终于消失后,郑海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卢象升和郑芝龙快步跑进来,还未开口问,郑海珠对面的王月生,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郑海珠愣怔间弹起身子:“你,你没事?”

王月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开口,有些大舌头,却并非语无伦次。

“姑娘……莫怪。我原是有防备的。因这徐大化当初在秦淮河,对我一个不肯被梳拢、性子又烈的姐妹,就是用的鸳鸯壶。方才我见徐豹,给徐大化和你倒酒时,和给我倒酒时,手势不一样。待他把酒壶放在桌上时,我看清那壶把左右有两个孔,就在饮酒后擦嘴时吐了不少。”

郑海珠听完,一把抓过酒壶细瞧,果然在弯柄靠近壶颈处,发现两个绿豆大的小孔。

她掀开盖子往里看,只见壶颈被隔成两半,直到胖大的壶身,整个酒壶就像个鸳鸯锅一样,彼此盛放的液体不相容。

郑海珠胸中的怒气,实也早已像煮开的火锅一样沸腾了,刚要把这个肮脏的酒壶往地上砸,陡然想到这是要与徐光启去陈情的物证,只得放回桌上,抄其自己面前的酒盅,狠狠地摔在地上。

伴随着“乒哴哴”的瓷片碎裂声,郑海珠望着王月生,一字一顿道:“你在试我?”

王月生被这双眼睛里陌生的怨怼吓到,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剖白道:“我没有,郑姑娘,我没有,我是怕,怕你们因我惹来祸事。”

卢象升三步两步上前,想去扶王月生,又不好伸手,倏地侧身,对郑海珠道:“你让王姑娘当场揭穿那个徐大化吗?她彼时顾念的,定是不要牵连我们。”

卢象升的口吻带着生硬。他有些生气郑海珠对王月生的疑怒。

王月生则仰起头,眸中映出天边即将隐入黑暗的最后一缕霞光。

“郑姑娘,我分毫没有要试你的心思。我估摸着那狗官是要带我走,我只是,想少喝进去一点药,莫要真的人事不知,须留着气力,到了那狗官的住处,再与他撕个鱼死网破,便是拿簪子扎伤了他,他也寻不到姑娘这里的晦气。”

郑海珠盯着她,再开口时,语气终于透出丧意:“所以,你当时觉得,我会让徐大化就这么带走你吗?张岱把你当人,我就不会把你当人了吗?”

王月生蓦地滞住,怔怔地与郑海珠四目相对,少顷,才嗓音微颤道:“姑娘是好人。”

郑海珠深深吸口气,又重重地叹口气,握住王月生冰凉的手,扶她起来。

“象升,一官,你们也坐,”郑海珠示意卢象升和郑芝龙道,又对着听到动静赶过来、怯怯驻足于远处的崔鱼儿道,“我的屋里有一坛酒,鱼儿你去拿来,再拿四个我们自己的杯子。”

崔鱼儿麻熘地打个来回,将酒水杯盏摆上桌。

郑海珠指着酒道:“半个月前买的,店家说是好酒,我也不懂,挺贵的,应该是好酒。那时徐翰林说给我们引个财神爷来,我就想,若是真能拿到一笔造火器的大钱,我们就开这坛酒,好好庆祝一下。”

她说完,去拔酒坛的包布木盖,手却发着抖,怎么都使不上劲。

卢象升将她的手挪开,拔了盖子,给四个碗里都倒满酒。

郑海珠先一饮而尽,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啐道:“好,好像被骗了,二两银子一坛呢!也不怎么好喝。”

不待其他三人有所反应,她又笑起来:“不过挺辣的,劲儿足。唉,喝晚了。酒壮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