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辆马车从郡主府悄然出发,它们在清晨的朝霞中缓缓驶离京城向南而去。
柳婵真一路上总有些忐忑,直至马车出了城门将京都那个繁华的都市缓缓地落在了身后,直至再也消失不见。
柳婵真松了口气,可眼中却又浮现出淡淡地不舍,这座城市除了有她的回忆还有太多太多的牵绊让人难以放下。
但很快,她一改失落与不舍,眸中又浮现出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无论如何,远离了京都的是是非非,她后半生自能安安稳稳,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这可是她上辈子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安慰日子。
疾行的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还不待柳婵真发问就听外面的人颤颤巍巍地回禀:“郡主,皇上来了。”
霎那间,柳婵真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惊诧中似乎又带着些许细微的,微不可闻的期待。
她咬了咬唇,他来找她做什么?
是送别还是挽留?
还是说是来和她解释秦姑娘昨日拦她马车的事?
柳婵真猜不出,也不想去猜了。
她索性撩开车帘与车外的银发青年遥遥相望,她默了片刻,下车问道:“表哥怎么来了?”
崔衡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问:“你要去哪?”
柳婵真沉默片刻,诚实回道:“永固。”
“我不准你去。”崔衡幽若寒潭的眸中浮现出点点执拗与固执,“也不准你离开京城。”
这么霸道的言论,不由让柳婵真心中生出几分恼怒。
“我又不是犯人,表哥凭什么将我强留在京?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别人说你霸道无理吗?”
“无理?”崔衡蓦地轻笑了一下,眉眼间似是融化的春水,“嗯,我这次不想讲理。”
柳婵真听他这么说,反而被噎住了。
当一个人权势滔天又不想讲理时,你还能拿什么和他争呢?
崔衡上前一步,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庞,低声问:“表妹,你为何会突然这么急着要走?”
柳婵真垂下眼睫,袖袍下的指尖搅在了一起打着圈,“我……我想家了。”
头顶又传来青年清越的轻笑声,听起来他的心情似乎极为愉悦。
他捧起她的脸,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表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每次撒谎时的小动作都很明显。”
柳婵真一时愣住了。
她对上他含笑的黑眸,清隽如玉的面容,心不自禁的跳得厉害。
“你难道真的不知秦如月是我对你的试探吗?”崔衡视线下移落在她娇嫩的红唇,指尖不由觉得有些痒,想去轻抚她的唇,可他克制住了,只是轻抚着她的脸颊,素来清越如玉的声音此刻有几分低沉,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那么表妹此番突然离京是不是也是对我的试探?”
柳婵真的心蓦地一紧,她慌乱地后撤一步,偏过头道:“我听不懂表哥在说什么?”
崔衡的掌心蓦地一空,连带着心也空落落的。
他低眸看了眼泛红的掌心,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手掌上残留着。
他捻了捻指尖,似在回味。
良久,他抬头道:“秦如月不了解你,可有一句话说得却没错。”
“或许是我与你不常相见,让你误以为我对你时冷时热。”
柳婵真:“我从没这样想过,表哥身为国君诸事繁忙,怎能与我常相见?”
崔衡笑着问询:“所以这是在抱怨我太忙不能常常陪伴在你身边了?”
柳婵真:……
她还是什么话也别说最安全。
崔衡倾身上前,轻声说:“我和秦如月什么也没有,我也不会立她为后。”
“表哥实在犯不上与我说。”柳婵真说,“要说也该和催促表哥立后的朝臣们说。”
崔衡的眸子闪了闪,随即道:“表妹不必担心,只要是我不愿做的事,没有人能逼我。”
柳婵真动了动唇,她想说,谁担心了。
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谁知道她这么说,他又会拿什么话来堵她。
崔衡上前一步,径直握住她的手,低头看她:“同我回京。”
她太急了。
有些事身处局中反而被遮住了眼,可一旦冷静下来,很多事都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不信她不知道秦如月是他用来试探她的人,纵然她真的不知道,又缘何在秦如月找上她的第二天就急匆匆的要离京?
以退为进试探于他。
他当初在侯府给她的书,她没有白看。
其实崔衡之所以会在众多贵女中情动于她,除了她娇妍妩媚的容颜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擅于伪装自己的人。
就像他,在别人眼中是如玉君子,怀景握瑜,可真实的他是吗?
而她,别人看她是性格温顺坦然,心无大志,恐怕她演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