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婵真是半点睡意都没了。
就连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芸桃都躺靠在小塌上睡了过去,柳婵真捏着指尖,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可原本已经痊愈的头皮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浅浅呼出一口气,她若是再不能克服对邵焱的恐惧,邵焱早晚会发现她的反常……
她不想让邵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重生之人。
侯府浩浩荡荡的队伍于清晨出发,在日落时分总算抵达了玉霄观。
江宁侯府在玉霄观附近自买了一块地建造了专门的别院以供侯府的人在进香时歇脚。
柳婵真下车前,内心只盼着邵焱已经走了,然而她的愿望却落空了。
她一下马车就远远看见被人群簇拥着的邵焱正在与江宁侯说话,她连忙低下头生怕邵焱看见她。
别院门前连主子带奴仆人山人海的,他应该不可能在这么多人中看见她吧?
但她其实觉得邵焱可能……已经看见她了。
芸桃拉了拉她的胳膊,说,“王爷还在呢,靖王不会要与我们同住吧?”
柳婵真瞬时如霜打的茄子,她低声说,“我们快走吧。”
芸桃也觉得门口乱哄哄的,便跟着柳婵真从侧门入了别院。
院内的仆从们早已安排妥当,将各位小姐们带去各自的小院,其中柳婵真的院子恰好与芸桃的院子挨在了一起。
芸桃小声在她耳边说,“我这次特意去找了姑母,请她把我们二人的院子安排在一处。”
柳婵真闻言抬眸笑了下,说,“原是你说过了,我还以为是巧合,你先前怎么也不和我提上一句?”
芸桃吐吐舌头,笑着说,“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两人玩笑了几句,吃过晚膳后就各自散了。
待芸桃走后,柳婵真心中一直挂念着邵焱的事,便忍不住问道,“杏桃,靖王走了吗还是住下了?”
杏桃也并未多想,只当柳婵真是好奇,便道,“我也不清楚,等会我去问问文兴哥,他在世子身边当差肯定知道。”
文兴是璟园守门的小厮,先前杏桃常去璟园给柳婵真送信,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混熟了。
“好。”柳婵真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在暗自祈祷着邵焱已经离开了。
“小姐歇息吧。”杏桃为柳婵真将床铺整好,如今虽是春日但在乡野间晚上依旧寒凉得很,她又在铺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暖脚壶。
柳婵真也已有几分困意,沾上温暖的床铺后没多一会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杏桃一面给柳婵真梳妆一面语气兴奋地说,“昨儿靖王真的在咱们别院歇下了。”
对于杏桃来说,靖王就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
这样尊贵的人能住在江宁侯府的别院,也说明了江宁侯府的强大。
柳婵真的心情相较于昨日已经平静了许多,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了。
他若不是有备而来,昨日也用不着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跟到玉霄观来。
只是……他大小也是个王爷,一天就这么闲吗?
难道他没有别的事做?
柳婵真想到这儿,气恼地暗骂一声,大燕皇室都这副德行,难怪后面会亡国呢。
柳婵真为避着邵焱,除非必要的活动,一天能不出院门就不出院门。
哪怕芸桃她们约了她好几次说一起去桃林踏春,她回回也都以身子不适为借口拒了。
她本来还想着她是不是能趁着此番进香的机会多去找找崔衡,如今这个想法也彻底歇了。
眼瞅着再过两天就能回府了,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秋菊却忽而来了。
秋菊笑着说,“柳姑娘,老太太请您用过午膳后一起去道观进香。”
柳婵真捏了捏指尖,问,“只有我和老太太吗?”
秋菊摇摇头,说,“不是,今儿是府里的人都去,也是府里的传统,为求个平安吉祥。”
既然是大家伙都在,她也不大可能会单独遇上邵焱吧?
柳婵真想到这儿也便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柳婵真用过午膳后,焚香沐浴换了件素净雅芝的粉蓝色夹袄宽袖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以盛放的芍药。
因是去道观敬神,所以她也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只用一根素钗将乌发简单的挽起。
她携杏桃穿梭在别院的花园中,这儿的装饰极尽自然之美,假山重重,流水涓涓,岸边杨柳依依,柔软细小的柳絮纷纷扬扬地随风舞动。
她不敢多看,只是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走过花园,假山中却忽而伸出了一双白皙的手,紧接着便是男人慵懒的声音,“又见面了,小月亮。”
杏桃惊呼一声,“你是谁?”
邵焱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就有一人将杏桃拉开了。
柳婵真极力保持着她应该出现的情绪,她颤着声音说,“靖王殿下,请您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