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用过晚膳后,柳婵真随陆静琪住进了她所在的小院。
柳婵真坐在小塌上瞧着陆静琪的侧颜,她转过脸问,“柳妹妹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陆静琪无疑是聪颖且敏锐的。
柳婵真默了片刻,随即道,“储虔不是良人。”
陆静琪眼中并未有太多惊讶,仿佛她早就知道柳婵真要说这句话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陆静琪问,“我父亲派人去京城问过了,储虔并非完美,可也不是不能嫁的人。”
“他家世显贵,青春年少,并无暗疾,算得上是一位不错的成婚对象了。”
“你为何要说他不是良人?”
柳婵真捏了捏指尖,反问,“你见过他吗?”
陆静琪摇摇头,“并未见过。”
他们成婚前虽有些女子会悄悄隔着屏风偷看自己未来的夫婿,但也有部分是一眼都不曾见过,只有新婚夜方知对方是何相貌。
陆静琪想了想又道,“但这次爷爷大寿,储虔会来。”
她说着,脸上又浮上一层红云,她毕竟是正值妙龄的少女,对于未来的夫婿总会有几分幻想和羞怯,“那时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柳婵真道,“储虔生性暴虐,虐杀成瘾,你若不信尽可在宴席用酒试他一试便可知分晓。”
“这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好。”
陆静琪闻言眼中闪过一分惊讶,她咬了咬唇,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婵真随口扯了个谎,说,“我在京城时听旁人悄声议论过,此事甚为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
陆静琪一夜未眠,脑中一直在回想柳婵真的话。
她纠结了整整一夜,最终还是在清晨时分出门去找她的母亲商量。
她也留了个心眼,并未全盘脱出只是对陆夫人说,“母亲,人常说酒品如人品,这储公子远住京城,何不趁他这次来宴席的时候让他多喝点酒,看看他酒品如何?”
陆夫人眼神犹疑,“这……不太好吧,你父亲会同意吗?”
“他毕竟是公府的二公子,还与靖王交好。”
“母亲。”陆静琪娇声晃着陆夫人的胳膊,“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他若真有问题,女儿这一辈子就完蛋了。”
“我们又不是要害他,只是让他多喝几杯酒观其态而已,有什么关系?”
陆静琪是陆夫人和陆权的第一个孩子,自幼便颇得父母疼宠。
如今自己宠爱的女儿拉着自己的胳膊撒娇,陆夫人如何受得了?
况且陆静琪说的也没错,女子的婚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不能挑错了人。
其实他们先前也觉得离得稍远了些,日后若出了问题他们一时半会也赶不去,但储家乃公侯之家,他们又诚意十足,是以,他们方允了这门婚事。
“好好好。”陆夫人拍拍陆静琪的手背,道,“我等会去同你爹爹说说。”
“不过……”陆夫人眼珠子一转,“你这丫头怎么忽然生出这个鬼念头?”
“昨儿你和那柳家姑娘住在一处,莫不是她告诉你的?”
陆静琪并没有供出柳婵真的名字,只道,“哎呀,和柳姑娘有甚关系?是我自个想的,柳姑娘昨晚不过与我谈了谈京城的事而已。”
柳婵真醒后就未见陆静琪,她不知道陆静琪有没有相信她的话,也不知陆静琪的父母会不会用她的方法。
她为求稳妥,梳妆整齐后问过院中的下人就往崔衡所在的院落去了。
可她到时却扑了个空,院中的下人告诉他,崔衡一早就被陆老太爷请去了。
柳婵真暗想,崔衡一天还真是有够受欢迎的。
陆家为崔衡安排的这间小院清净雅致,院中种着红梅数株,不过如今已然谢了。
她撑头坐在抱厦处,低头瞧着假山下的红鲤鱼在池水中摇曳。
如今正值春日,红梅谢了,百花却开了,院中一派生机盎然,和煦的春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她只觉通体舒畅,心旷神怡。
她昨夜因挂念着陆静琪的事,一晚都没睡好,她趴着趴着就有几分困意上头,脑袋一歪,竟靠坐在栏杆上睡了过去。
暖阳几束落在她曼妙的身姿上,远处随风落下的花儿落满她的裙摆。
崔衡回来时就瞧见明艳的少女趴睡在长廊尽头,乌发如云,肌肤胜雪,脸边落得花儿远不及那娇艳少女容颜的十分之一。
蓝基惊道,“柳姑娘怎么睡在这儿了?”
崔衡捏了捏指尖,道,“你去把她叫醒。”
蓝基心中困惑不已,世子为何不自己过去?
他如何敢过去?他只是远远看着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了。
他怕他过去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
“柳姑娘?醒醒。”
柳婵真缓缓睁开眼就看见蓝基的脸,她眨了眨眼,动了动僵直的脖子,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崔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