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闭合的迷雾内，任也木然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转身看向了后侧的守岁人，青州卫兵丁，以及跪在地面上的郭采儿，邢涛。</br> 一场大战结束，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遍地都是尸骸，那死了的沉默，活着的更沉默。</br> 任也慢慢蹲下身，双眼盯着郭采儿，声音略有些颤抖：“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们嘛？”</br> 草地上，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郭采儿，双眸逐渐恢复神采，故意露出释然和嘲讽的表情：“你不会想让我们，亲眼看见你胜利后的辉煌吧？给你当一个见证者，是吗，伟大的人皇？哈哈哈……！”</br> 任也瞧着她煞白的脸颊，淡淡道：“我没有那么无耻，也无法站在遍地尸骸上欢呼胜利，更没有资格杀你们。”</br> 郭采儿听到这话，表情略有些呆滞。</br> 任也说完便起身，不在看郭采儿和邢涛，只冲着青州卫士兵和守岁人鞠了一躬后，迈步离去。</br> 人群慢慢散开一条通道，任也孤身一人走向峡谷道。</br> 大风吹起，披头散发的郭采儿，在抬头间，便看见了人群后侧，那一具具躺在草地上的尸体。</br> 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战死在墓室中的守岁人，也都很年轻。大战结束，同伴将他们背过来，收敛着各自腰间的无字碑，清理人数，准备一同离门……</br> 还活着的守岁人，看着这些同伴的尸体，很安静，很沉默。</br> “磕……磕头！”</br> 终于，性格直爽，从东北来的王培，心里在也克制不住那股情绪，他冲到郭采儿身旁，抓着对方的头发，发泄似的怒吼道：“草泥马，都是你！他们都是你杀的！跪直了，给他们磕头！磕！”</br> “磕头！”</br> “磕到死！”</br> “……！”</br> 很快，王培悲愤的怒吼声，点燃了周遭的同伴，憎恨的情绪如大火一般蔓延。</br> 数百名守岁人共同展现出神异，集体用星源力压迫着邢涛和郭采儿的身躯，令二人的腰慢慢塌下，令他们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br> “嘭，嘭！”</br> 头颅猛然砸在坚硬的草原地面上，泥土迸溅。</br> “刷，刷！”</br> 数百名守岁人一同散发着星源力，再次将二人的头颅托起，令其腰板笔直。</br> 如此反复，二人就如被操控的木偶一般，腰杆频繁直起，头颅反复砸在草地上……鲜血横流，面目全非。</br> 频繁抬头和伏地间，郭采儿跪在草原上，遥遥望见了怀王府，仿佛看见了静心殿的一角，仿佛看见了母亲王红死时的场景。</br> 双眸穿透愤怒的人群，她又看见了不远处的满地伏尸，那些年轻的守岁人，有的头颅被降魔杵活活砸碎；有的胸口被洞穿，内脏缺失……</br> “对……对不起……！”</br> 一声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呢喃，也不知是说与母亲，还是临死前的一点点善念，说与这漫山遍野的亡魂听。</br> “嘭！”</br> 旁边的邢涛，头颅重重砸在地上，鼻梁塌陷，七孔流血。</br> “我……我们要不是玩家……该有多好啊，我一直不喜欢星门……”</br> “人呐……要是已经死过一次了，那……那再次面对死亡……真的好可怕啊。”他全身瘫软的趴在地上，双眼紧闭：“头……头好疼啊。”</br> “刷！”</br> 意识混乱的呢喃间，邢涛的头颅慢慢抬起，周遭风景晃动，双耳中尽是呼啸的风声。</br> 离开世界的最后一眼，他仿佛看见郭采儿也在瞧着自己，像是在笑，就如在大学校园时那样，双眸灵动，一切都很简单的笑。</br> “嘭！”</br> “嘭！”</br> 两声闷响，头颅崩裂，二人身死。</br> “轰隆！”</br> 卯时已至，草原上的迷雾彻底闭合。</br> 所有守岁人的双耳中，都听到了即将离门的提醒声。</br> “刷！”</br> 任也乘风而起，来到了砀山峰顶，他抬手间，便撤去了束缚徐老道的那股力量。</br> 二人相对而视，徐老道沉默良久后，突然弯腰行礼：“恭迎人皇归位！”</br> “轰隆！”</br> 话音落，天空中的万道霞光摇曳，璀璨至极。</br> 徐老道的喊声，如大道洪钟，久久不绝的飘荡在清凉府的每一寸土地。</br> 天降异象，那剑与印散发着极其鼎盛光辉，在任也头顶遥遥相应，照着山河。</br> 这一刻，清凉府城内的十数万百姓；峡谷道内的伤兵，在见到异像浮现时，一瞬间便感受到了人皇威压，不自觉的双腿弯曲，想要行跪拜之礼。</br> “恭迎人皇归位！”</br> 封建社会，皇权天大。</br> 朝廷大军溃败，怀王得天道认可，清凉府的气运在这一刻极其鼎盛。</br> 砀山峰顶，任也双眸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悲凉感，他脸上也没有任何欣喜之色。</br> 他挥手间，借天道之力，用劲风抬起那些想要跪拜的百姓，心中愧疚万分，鞠躬行礼时回道：“不必跪我，我亏欠清凉府……太多，太多。”</br> 草原外一战，四千骑兵赴死。</br> 那代表着四千个家庭破碎……这一人功成，白骨累累，他内心愧疚至极。</br>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