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夏刚送走孙氏婆孙三人,又来了客人。来人是司农司少卿杜知书的妻子周氏。
周氏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身上带着些书卷气,她娘家父亲在家乡是开私塾的,从小便沾染了些书香气。
“见过王妃。叨扰王妃了。”
“哪里就叨扰了,我在这京中也没什么亲眷朋友,你能来看我,我高兴得很。”
周氏浅浅地笑了笑,暗自松了口气。
她不过外省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只因夫君为报娘家父亲栽培之恩娶了自己,自己得以成为官太太。但自家和夫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夫君虽在京为官,可在这遍地贵人的京城,没人脉没关系,什么都不是。
平时他们哪里能有机会登门这样的富贵人家,还是王府。
若非越王在司农司当了差,夫君和自己哪有机会认识什么王爷王妃。
“上回锦绣姑娘拜托臣妇做的几件衣裳,妾身都做好了,还请王妃验看,若有不妥当之处,臣妇也好拿回去修改。”
林照夏听她这么一说,便让一旁的锦绣和映月上前查看。
按理周氏乃朝廷命官之妻,也犯不着给王府做衣裳。可她和赵广渊大婚之时,府上人手不足,把庄子上的仆妇都叫进来使唤了,绣娘们也去帮忙了,绣房那边的活计便赶不上了。
当时司农司的官员都派了家中下人和女眷来帮忙,周氏见绣房那边忙不开,便主动提出要帮忙。见她针线上活计做得好,林照夏后来又让绣房把一些活计让她带回去做了。
林照夏从赵广渊口中得知司农司一众官员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好。
杜知书当了几年的京官,他们夫妻还是买不起京中的房子,都是租的房子住。一家四口,再加一个小厮一个看门的老仆一个做粗活的老妇,七个人挤在一进院里,平时家里的活计周氏也是要动手做的。
几件成衣锦绣和映月很快就验看完了,“周夫人活计做得极细,这绣样跟活了一样。比我们绣房的绣娘做得也不差。王妃你看这绣样,做得可好看!”
林照夏便接了过去在手里翻看……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日也不太出门,在家做这些都是做惯的。”
林照夏看她的针线,绣样,配色,当真是比他们王府绣房经年做这个活的绣娘也不差了。
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见她身上穿得布料虽算不上多好,但衣裳素净,样式新颖,衣裳上的绣样也极出众,为衣裳增色不少,再见她头上只戴着一二件头饰,简简单单,想必日子勉强。
想了想,有些不好出口的样子,“我家王爷先前在皇陵,日子过得颇为不易,他自己折腾了一个绣房出来,让人在外接些活计以维持日常用度,这段时间因为回了京城,诸事繁杂,管事也被派去做了别的活计,绣房这边的活计就有些顾不上了……”
周氏静静地听着,不知王妃为何忽然说起家中的产业来。但多年的涵养在,别人说她就听,并不多问。
林照夏见她如此,又观她行事,暗自点头。
现在赵广渊要做的事很多,她决意留在大齐帮他,越王府的中馈她要管,外头的交际应酬也不能落,每日收的帖子不少,看帖回帖也花去她不少时间,现代那边的古风小铺和这边的绣房她就有些顾不上了。
她需要一个中间人,帮着把现代那边的单子接过来,再在大齐这边选品下料派活。
现在她和赵广渊也不像当初那样缺钱了,但她和赵广渊想拉拢人,就必不能失了这样一个可以打入贵圈的机会。
男人在外头不好拉帮结派,严重点要被说成结党营私,但女人间交际往来却不会太引人注目。
这活交给锦绣或映月或绣房那边的管事也不是不可。但她更想要一个能出入京城各种宴会,能时刻掌握京城时尚风向的人。
身份太高的人,不屑于做这种事。像周氏这种身份,就正正好。她夫君官职不高,家中日子过得勉强,也正需要一个渠道让她可以融入京中贵圈的机会。
林照夏把她的计划跟周氏说了一遍,看周氏一副听呆了的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按理这事不该托给周夫人,但你也知道,我这也是外省来的,京中也不认识多少人,若有别的人可用,我必不敢劳烦你的,提都不会提……”
林照夏一句都是外省小地方来的,立刻就拉近了与周氏的距离,让周氏听了心中很是慰贴。
她一个外省小地方来的,娘家没权没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到了京城,也只能跟一些小官小吏的家眷结交,是够不上京城世家贵族富贵圈的。
现在越王妃肯拉她一把,她感激涕零,哪肯拒绝。
“我知王妃是想帮衬我们。夫君常说自越王来了司农司后,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以前当差战战兢兢,就怕睡醒过来,被通知司农司没了,他们被辞官回家了。”
十几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一朝中榜衣锦还乡,可要是年纪轻轻仕途中止,只怕要抱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