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府戏社在京城火了之后,需要的演员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小演员尤其缺。
从事这项被富贵人家称之为“贱业”的人,大多是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不得不走上娱人这条路。穷得吃不上饭了,更不可能送孩子去读书。
小演员们跟他们说戏,看不懂戏本,这还不是太大问题,但为人得机灵,得听得懂戏,懂看眼色。
但大多数贫穷家庭出来的孩子,连门都出得少,见识少了,见人便不敢抬眼看,不敢与观众对视,神情怯怯,常常低着头,脸上表情也不够丰富,情绪不够丰满。
找一个像莫小北这样的小演员万里都挑不出一两个。小锅子培养了这么久,也才稍稍好了些,见人不忤了。
林照夏便吩咐底下的人,在外头看到有合适的孩子,可以请回来。林敬安也得了这个吩咐。只是他是否带回人,林照夏还不清楚。
现在听戏社管事说,没有温有梁这个人,便觉得温红杏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我打听过了,我弟弟就是被送到这里来了!他家里也是这么说的!”温红杏神情激动,找了大半个月才找到京城,现在说弟弟不在这里,她如何甘心。
围观群众便有人高喊:“这位姑娘的弟弟可是良民,越王再有权有势,也不能做强买强卖的事!”
“就是就是,不能强买强卖!”
也有不那么激烈的,“如果是误会,把人还回去便是,这么捂着算怎么回事。”
“胡说八道!我们哪里捂着了!”
管事见有人污蔑王妃,还置疑王爷的名声,很是生气,“不过是一个孩子,咱们还指着他发财不成!有必要捂着?”
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全戏社指着一个孩子过活不成,真真可笑。
“要有这个人早给送出来了,免费在这门口给你们演大戏吗?温姑娘要是不信,可以进去找,我们不会拦着,大伙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自围观群众中有人被煽动,林照夏便不说话了,只站在那里看着。
见动静稍歇,眼神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厮,一会盯住那几个发声的,跟过去看看是谁的人。
温红杏见管事的这么一说,两腿直发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京城来,身上最后的铜钱也花完了,这要上哪去找弟弟。两腿软顿在地,眼泪便滚了下来。
林照夏见她风尘仆仆,鞋子都破得不成样了,一心寻弟孤身上京,现在又瘫在地上无声悲哭,心里便有些难受,温声劝道:“温姑娘,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弟弟长什么样,我们府里有擅丹青的先生,帮你画了画像,我再请些人帮你去寻寻看。”
又想起她说的,是林敬安买的她弟弟,“要不你且先到府里坐坐,我帮你去找林敬安问一问。”
温红杏无助地抬眼看向林照夏,听到她说起林敬安,眼里又起了希望,对,林敬安!是林敬安买了弟弟,他一定知道弟弟在哪里!
“我去寻过了,他家人说他不在京城!”
“你别着急,他许是到别处办差去了,你要不先在府中安顿下来,等他回来再问问看。”
温红杏正犹豫,她不想这么无助地枯等,怕晚了一天,弟弟就不知卖到哪里去了。正踌躇,就听到一个声音:“姐姐?”
两个伙计带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走了过来。
“有梁!”“姐姐!”
姐弟二人抱头痛哭,“姐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管事的见这女子的弟弟真的在他们戏社,不想王爷王妃被人污了名声,便上前问缘由,“你不是叫小豆子吗,怎么叫有梁了?”
前些天是说外头送了一个小子过来,但是谁送的,管事没问。外头买进戏社的人,都会先放在相熟的牙人那边帮着教几天规矩,也在外头先住着看看身上有没有别的毛病,请医问药过后才会送进戏社。
故尔大家都不知情。
“是林大叔帮我改的名字,说我既然跟家里没关系了,就不能用以前的名字了。”
“你姐姐说你是咱们强买来的,你给大伙说说,没得冤枉了我们王爷王妃。”
温红杏垂了头,不敢看管事和林照夏。
温有梁急得摆手,“不是的,是我自愿的。我伯母说姐姐生病了,家里没钱给她看病,我才自愿卖给林大叔的。”
又抬头问他姐姐,“姐姐,你病好了吗,大伯母给你看病了吗?”
温红杏又哭了,眼泪扑扑地掉,边掉边点头,拉着弟弟的手,“好了,都好了,跟姐姐回家!”
温有梁却犹豫了。
姐弟二人僵持了起来。
林照夏有些疑惑,“不是说被后娘卖了吗,怎么又是伯母了?”
对啊,这女子自说自话,说假话骗人!围观群众纷纷盯向温红杏。温红杏见大家误会,急得说不出话来。
温有梁又急得摆手,“大伯母是姐姐的后娘,不是我的后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