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至从来没见过娘,他是吃三舅娘的奶水长大的。
别人有娘,长至没有娘。
现在一听说林姐姐可能就是自己的娘,长至坐不住了,转身就要往外跑。
长至现在就要去找殿下,长至现在就要去找娘!
林秋山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长至,这件事不可以告诉殿下,不能让殿下知道,记住了吗?”
为什么?
“外祖父是担心坏人来抓娘和长至吗?”
“对,如果别人知道,就会捉走长至和长至的娘,长至就再也见不到娘了,也见不到外祖父外祖母了。”
长至一脸紧张:“那长至不说!就长至和外祖父,外祖母知道!”
“好,乖孩子。这次一定要记得看一眼,知道吗?”
“长至知道,长至现在就去找殿下!”
一整天都无精打彩。不时跑到殿外看太阳落山没有,就盼着天一黑,他嗖的一下立马就过去。
一定是的!他们都说殿下身子坏了,再也不能有子嗣了,可明明小殿下就这么大了。
赵广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闭着眼睛感应了半天,摇头:“现在过不去。”
“起来吧。”赵广渊哽咽着俯身去扶他。
那年太子哥哥一家被赐死,母后自尽,他被贬来守陵,伺候他们的宫人死的死,贬的贬……这六年来,他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也顾不上冬雪妹妹招他去看金鱼了,捣腾两只小腿就往行宫跑。
“现在去找林姑娘?”赵广渊看他跑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的,不明所以。
一句话又引得曹厝珠泪涟涟。
朝赵长乐鞠了一礼:“渊多谢赵陵丞费心,此番恩情,渊记下了。”
“莫难过,本殿还活着。”
“殿下,这是小殿下吧?”曹厝扭头问赵广渊。
赵长乐上前:“七殿下,这些人是下官在皇庄选来伺候你的,你看着用,若不得用,找人禀了我,我再遣了他们出去。”
遇上林姑娘之前,他有时候几个月都没说上一句话。
看了曹厝一眼,曹厝朝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赵广渊便明白了。
“殿下……”他的殿下受苦了,受了大苦了。
就盼着时间能过得快点,他好去找林姐姐。把赵广渊都招得急切了,不时掏怀表看一下时间。
“不要用那边的笔,你还是要用毛笔练大字。”教训完长至,自己却拿起那边的水笔写起字来。
赵广渊在他身后错愕不已,这曹厝怕不是在皇庄被折磨惨了,这精神都出现问题了?
原来不只他惨,他以前的宫人在别处过得更惨。
二人进了殿内,曹厝看着七殿下好好地坐在他面前,又抹了一把泪。
可二人等来等去,却等来十几个宫人。
啧。
赵长乐哪敢受他的礼,虽然他如今落魄了,但他还是当今的皇子。
“奴才这几年从没一日忘记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他们要是活着,七殿下何至于被困在此处。娘娘和太子殿下,要是看到殿下如今这般模样,不知该多伤心。”
这一露,就被曹厝看到了。
赵广渊一一扫过站成一排的宫人,里面有些人竟还有些眼熟。
都以为这辈子就要老死在皇庄了,没想到还有再见到七殿下的一天。
赵广渊喊来锦绣带那十几个宫人去安置,便与曹厝往大殿叙话。
“曹厝?”
在皇庄上选的?
这病还挺严重。赵广渊暗叹了声。
“是老奴!殿下,我可怜的七殿下!”曹厝三步并两步,扑倒在赵广渊脚下,跪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殿下!老奴终于见到殿下了。”曹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引得赵广渊也有些眼热。
他可怜的七殿下,都瘦成什么样了,麻杆一样,二两风都能吹走。这些年他的殿下是遭了多少罪啊。
虽然一个子嗣少了点,可只要小殿下健健康康的,就比京中那些殿下生了一窝又一窝的皇孙强。
“莫要哭了,让赵陵丞看笑话了。”
赵广渊仰了仰脑袋,逼退了眸中的眼泪。
曹厝这才提起袖管在眼角按了按。
见七殿下满意,又交待了那些人一番,这才离去。
不是小殿下?
曹厝愣愣地看着长至。这么像,怎么不是小殿下。
摇了摇头:“本殿贴身伺候的一个都没有,哪来的小殿下。”
长至听见大殿外的动静,原本好奇地躲在门边偷看。见人都走了,才把脑袋露了出来。
“殿下,七殿下!”
错了错身:“七殿下折煞下官了,不过是顺手罢了。”
这就是小殿下啊!跟七殿下小时候一个模样。
赵广渊扭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