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澜本以为发生在双喜班后台的,只是一出常见的仗势欺人剧目,却没想到后续发展越来越离奇,超出想象。
被打伤的人是御史台左都御史长子,听说不仅内脏受了伤,手还骨折了扭到手筋,需要好好养上几个月。
这可是大事,御史长子一听就知道是个书生,弄伤了人家的手,意味着不能书写,耽误别人的学业,那可是哪个家长都忍不了的,要是留下后遗症,等于断了此人前程。
而伤人者的身份,的确也有些贵重。他是安国公家的长孙谢长安,安国公家里千倾地里只长了这么一根独苗苗,他的祖母还是寿安长公主,皇帝目前仅存的姊妹。
哪怕是为了寿安长公主的面子,也没人敢动谢大公子。
沈知澜听到后续,已经能想到此事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罚酒三杯就混了过去,却没想到五城兵马司那位捉人的青年将军也是个铁憨憨,问清楚谢大公子的罪行后,按照律例打了十个板子,然后命谢大公子赔礼道歉,赔上医药费。
“这不是很正常吗?”沈知澜不解,“打人的也要挨打,然后赔礼道歉。”
沈齐小心翼翼的说道,“可那是寿安长公主啊!皇上现在仅存的姊妹,哪怕是为了安抚她,也要给几分面子,而左都御史又有风闻议事的权利,事情被满京城的人知道,儿子还被人打了,退了岂不是成缩头乌龟?况且道理本来就在他这边。”
“那位路指挥也是头铁,竟然敢按律处置,岂不是明晃晃得罪了寿安长公主?啧啧啧?”沈齐再三感叹,“最近你出门可注意点,别不小心搅和进去。”
沈知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搅手指头)(叹气)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搅和进去了呢?
沈齐愉快八卦完毕,看到孩子犹豫的表情,又想到前些日子一群人刚好去了事发的戏班子,脸色登时绿了。
“我说几句话,爹你别生气。”沈知澜小心道:“那天打人现场还被我看到了......”
“啊啊啊快忘掉,快忘掉!你什么都没看见!”沈齐一番咆哮无能狂怒,最后眼看没有转圜余地,小声问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知澜只好一五一十说出来,在后院看了一场热闹,还是最佳观赏席位。
“算了,看了也就看了。”沈齐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躲一躲。
“我看那位路指挥是个好人,皇上也英明神武,总不会断错案子,爹放宽心吧。”沈知澜反过来安慰沈齐。
沈齐忧心忡忡,却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法子。
寿安长公主平日住在城外的温泉庄子养身体,事发时没在京城,等到谢家人通知后,才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打了正卧床不起,登时怒发冲冠,就要去找那小官的麻烦。
谢大公子躺在床上不停呻,吟,看见祖母要为他出头,又努力撑起身子,“都是孙儿的不是,打扰了祖母的清修,如果再因为孙儿惹怒了朝
中官员,孙儿更是万死莫辞了。”他勉强靠着床栏说,“打也打了,此事就这样算了罢!”
寿安长公主见到一向平时神采飞扬的孙儿竟然委屈求全到这个地步,心里更是酸痛难忍潸然泪下,“我还活着呐!就被人欺辱到这个地步,倘若我要是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众人连忙劝阻寿安长公主,定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寿安长公主擦干净泪,肃着脸说:“备轿撵和全套翟衣,我要进宫!舍了我这张老脸,也要给我孙儿讨一个公道回来!”
寿安长公主穿戴全套的内命妇服饰,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帝,她家的马车刚刚离开府邸,消息就已经传到各路人马耳中。
他们一方面哀叹左都御史和路指挥的不幸,一方面又妒恨长公主跟皇室的亲近。想也知道,此事肯定是小事化了,可惜那受害的御史公子,伤了手筋还得不到公平。
可随后事情急转而下,发展出人意料,皇帝竟然没见他的姊妹,还传话说兵马司路行止秉公处理,清正廉洁,丝毫无错,让长公主碰了一鼻子灰。
长公主灰溜溜出了宫,扭头就说自己年老体弱,又无德无行,不堪领受皇恩,把全套的翟衣凤冠奉还,自愿做个平头百姓。
宗室哗然,长公主这招道德绑架玩的溜啊,要是答应她的请求,皇帝成什么人了?连自己仅存的姊妹都容不下?心眼也忒小了,自然是一边进宫劝诫皇帝,一边分人去劝诫长公主。
皇帝正为了西北干旱的事头疼,想方设法的调集各地物资,听说还有这样的破事登时大怒,“还敢威胁朕?莫不是觉得朕好欺负?既然这样,就除去寿安长公主的封号和食邑,领回翟衣,让她好好尝尝当平民百姓的滋味!”
宗令连忙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莫非王叔也觉得,朕该受寿安要挟不成?”皇帝眉毛都气的竖了起来。
“寿安到底是使性子还是真心的,臣都不关心,臣唯一关心的,是皇上的名声不能受了污损。”宗